青鸞低頭拭去他流到手背上的血,神情極度認真,以盡力減少與他產生的交流。無論是視線上的,還是語言上的,亦或是更進一步的……肢體上的。
想到此處,青鸞臉上又騰地熱了起來。
她沉沉呼出口氣,滾燙燙地掠過寧晏禮腕骨上的傷口。
鐵鏈磨爛的皮肉被吹得生疼,寧晏禮落在她臉上的眸光微微動了動,卻沒有吭聲。
青鸞尷尬地咽了咽嗓子,又換了張乾淨的巾帕,但回頭擦拭到腕上時,卻有些無從下手了。
官袍的袖口已與血肉黏在了一起,若要清理,只能生生撕開,那滋味恐怕不會好受。
就在這時,寧晏禮抬手先後拉起兩袖,衣料粘著的血肉被拎起,撕裂出新的細傷,登時又溢出血來。
青鸞別過頭不忍再看,她卸自己的關節心中有數,但看旁人流血自虐,還是有些牙酸。
她在托案上挑出金瘡藥,再回頭時,寧晏禮已將袖口挽在臂彎,把一雙血肉模糊的腕骨完全暴露出來。
青鸞這才看清,他腕上的皮肉竟生生被鐵鏈絞掉了一層,又被鐐銬磨爛,傷口嚴重之處深可見骨,實在是觸目驚心。
因寧晏禮幾乎從未吭聲,甚至到現下也仍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她根本沒想到竟會傷得這樣重。
「這傷,要不還是找霍大人來看看吧。」青鸞猶豫片刻,終於忍不住開口,「若養不好,往後怕是會影響大人持筆提劍。」
她雖沒想盼著他好,但寧晏禮若真有一日不能持筆提劍,恐怕最後得意的,還是淮南王府和李慕凌。
卻不想話音落下,寧晏禮望著她片刻,竟挑唇一笑:「這有何妨?」
青鸞愣了愣,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居然能說出這話。
「來吧。」寧晏禮平靜道:「再磨蹭,待血幹了,也就不用包了。」
說著,他又將手腕伸到她面前。
青鸞只得拿起巾帕,擎起他的手。
指尖觸碰到他冰涼的掌心,青鸞下意識想要收回,卻反被寧晏禮捉住,把前臂的力道都依附在了她的手上。
青鸞訝然抬眸,卻見他已合上雙目,催促道:「動作快些,待會還要見客。」
「……」
青鸞小心翼翼清理了傷處,又仔細上了好了藥,全程寧晏禮雖沒吭一聲,但在包紮時,她還是有些不忍下手,遂包得又松又散,生怕勒到傷口。
睜眼看著勉強掛在腕上的帛布,一直沉默的寧晏禮開了口,「你包成這樣,還有用嗎?」
青鸞語塞,但想想也是,就又把帛布拆開,換了一條重新纏起來。
結果反覆纏了幾遍,寧晏禮還是不滿意,青鸞有點受不了了。
自己這包紮的手藝也算熟稔,怎的讓他這般挑三揀四?雖讓他受這傷,也有她的緣故,但若不是他自己非要……也不至於如此嚴重。
想到此處,青鸞紅著臉,氣鼓鼓地把帛布扔到了托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