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為阮棠貼身侍女,她卻並不知這掛飾從何而來,只知阮棠寶貝得很,日日掛著,睡覺也不摘,旁人碰都碰不得。
「不行。」聽她這麼說,阮棠趕緊將傳訊珀掛上,耍性子似的。
這會兒脾氣上來倒有了點先前的模樣,棣兒抿唇淺笑,描完妝容最後一筆。
阮棠額間憑添一朵海棠,稚氣而明艷。
髮髻未綰,只在尾部簡單束起,披垂到腰間。
此時,有宮人前來催促,欽天監開禮在即。
阮棠拿了流雲扇,掩住音容,只留雙眼與額間花鈿,一步步邁入殿中。
大殿頃刻靜默,眾人目光聚於一處。
禮樂聲起,欽天監大司儀將拂塵一揮,掐嗓開禮:「九公主行笄禮——」
笄禮有三加,始加笄,再加簪,三加釵。
為阮棠加贊者既非皇后,也非漱妃,而是顧念絮。
顧念絮與她相視一笑,念出禱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順爾承德,介爾景福。」[1]
因著私心,祝詞中少了「棄爾幼志」與「壽考惟祺」。
她既不願阮棠失去幼時的天真,也不想她背上賢良淑德的包袱,只希望她無憂無慮、平安順遂地度過一生。
淺予深深,長樂未央。[2]
無論及笄與否,她心裡都一直當她是妹妹。
三祝三拜之後,笄禮將成。
只等阮平帝的訓詞作結,可他並沒有道些冠冕堂皇的詞句,而是認真問詢:「小九,今日是你及笄之禮,可有何想要的?」
十五年風霜,天子威儀仍在,眉眼卻是掩不住的歲月痕跡。
阮棠想起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時,他給她賜號「平樂」,望她平安快樂。後來,她就真在他庇佑下平安快樂地長大,享盡盛寵與艷羨。
無論有幾分是出於真心實意,有幾分是祥瑞之兆的推波。
阮棠都無法否認他對她的好。
這麼想著,她眼眶不免有些濕,囁嚅道:「父皇……」
阮平帝臉上笑意溫和,又問一遍:「小九?」
阮棠抬起臉來,將眼淚逼回去:「父皇,我要你的一個許諾。」
換作其他皇子公主,早就謙讓推辭了,但阮棠不一樣,她從來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阮平帝的目光在讓她繼續說下去,自然,殿上眾人也在等著。
於是阮棠思忖道:「以後要是小九向父皇提了要求,無論如何,父皇都得答應下來。不過小九也有分寸,不會提很過分的要求。而且小九不會貪心,只提一個要求。」
阮平帝一眼看穿
她的心思:「小九這是已經有想要的了?在未雨綢繆。」
阮棠揚起笑臉撒嬌:「小九是想不到想要什麼了才這麼說的。」
阮平帝沒再追問,隨和地應下:「好,那朕便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