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荔赧然撓撓頭,又謝了聲婦人,隨後,迅速蹲坐到地上,將顧笙的腳架在了自己大腿上。
她將顧笙的鞋襪往下撩了點,露出對方紅腫的腳腕,接著,又拔/出瓷瓶上的玉塞,將紅花油倒在掌心,合掌搓了搓。
一切準備就緒,胡荔小心翼翼伸手,握住顧笙腳腕,輕輕揉搓起來。
顧笙吃痛咬牙,不讓聲音從自己嘴裡流出,但腳微微的顫動,還是讓胡荔察覺到了不對,又放輕了些手勁。
半炷香後,紅腫的淤塊總算是消下去不少,胡荔放開手,替顧笙重新將鞋襪撩高。
此時,顧笙靠著牆已經睡了過去,一旁的婦人抱著孩子,也都眯著眼,正打著盹。
竹屋外,墨線一般的雨不知何時開始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啪嗒啪嗒落在屋頂上,聲音串成了一首安眠曲。
胡荔走出竹屋,把手伸出屋檐,讓這墨雨洗去了手上黏糊的紅花油。
洗去紅花油,胡荔轉過身,視線落在顧笙身上,腦海里驀然蹦出一個念頭:若是這時候,她去掀了祈老的兜帽,看清了她的相貌,那她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受她威脅了。
她這般想著,腳下卻像是粘住了一般,走不動道。
對一個坐公交車都要坐愛心座椅的老者下手,胡荔心裡到底是猶豫的。
老者,胡荔思緒在這忽地一停。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想起先前給顧笙揉腳腕時的手感,眉頭微鎖,心下生疑。
祈老皮膚的緊緻細滑程度,似乎不像是一個老者,倒像是一個少女。
再聯想先前書評的古怪處,胡荔思緒飛轉,試圖將那些口口填補完整,可就在這時,顧笙突然喊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ldquo小姑娘,扶我起來,我也要看雨。rdquo她道。
胡荔走進竹屋,將人扶起:ldquo祈老,你這腳不利索,還是別走動了。rdquo
顧笙執拗道:ldquo這畫裡難得下場雨,每回來都遇不上,不能錯過。rdquo
她手抓著胡荔的手肘,從桌案上跳下來,拉著人往外去。
胡荔不得已,只能扶著人,走到竹屋外,陪她看雨。
ldquo這雨好啊。rdquo顧笙伸手,接住幾滴雨,心緒不知不覺就飛到了過去。
聽風崖已有十數年沒下過雨,眼前這場墨色的雨,倒也是彌補了些許遺憾。
ldquo小姑娘rdquo,顧笙回過神,看向胡荔,ldquo狐族可有這般的雨?rdquo
狐族。胡荔腦海里有關這個地方的記憶本就不多,更不用說這樣子一場尋常到沒有記憶點的雨。
所以,她乾脆實話實說道:ldquo沒見過。rdquo
顧笙沉默了會兒,又道:ldquo我幼時有個玩伴,叫寧寧,她可喜歡雨了,只可惜,她住的地方三年五載的,也難有一場雨落下。rdquo
寧寧,寧寧姐姐。
胡荔想起之前那個夢,思索了一瞬,只當是個巧合。
ldquo那她若是見了這場雨,定會很高興吧。rdquo胡荔隨口說道。
顧笙抓胡荔的手微微收緊,半晌斂眸,失神悵然道:ldquo或許吧。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