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指向西方,我便再往西走走,遇見的第一處便是這趟紅塵的終點,這也算是對你有了個交代,此後我要去尋座山頭常住。
這座山、會像我們的婺霞神山。
雲頌塞給小孩一筆錢便轉身離開。
她下山走向澧州城。
小孩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雲頌恍若未覺,直接無視。
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數與福祉,她已救了他一命,日後他的命運如何皆與她無關,她也不想參與其中。
澧州城的城主建了一座氣派僅次於皇宮的府邸,城牆修有五層樓高,此刻正張羅著掛彩,看著似乎是有喜事。
城牆之下,聚集著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嘈雜地談論著什麼。
雲頌不感興趣,路過時看也不看一眼,也不駐足細聽,徑直去尋客棧。
途徑的第一家客棧,店家見她似乎不是澧州本地人便坐地起價。
她行走人間多年,對人間諸事都有些了解,得知店家是有意宰她一筆,她也沒打算計較,正要付錢時看見門外的小小身影,忽得沒了住店的興致,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店家尖酸刻薄的譏諷:「模樣生得倒是不錯,不曾想竟是個窮鬼。忒。」
雲頌聽見了,沒有停下腳步,也不打算計較。
凡人眼界如此罷了,況且他們壽命短暫,在她看來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無異,又有何好計較的。
小孩聽見這話,撿了塊石子跑到門邊扔在店家腦門上快速跑開。
店家被砸得哎喲直叫,撿起桌上的石子破口大罵道:「哪個小兔崽子乾的,可別讓我逮著,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雲頌打算尋座廟將就一晚。
她雖不想招惹因果上身,但也沒辦法看著小孩露宿街頭,她給的錢不夠小孩在這客棧住上很久。
這小孩現還跟著她,便尋個無人的廟給他做個暫時的安身之所吧。
日後如何,她便再管不著了。
雲頌尋到的第一座廟是座武神廟,香火鼎盛,她透過門看見裡頭的匾額上寫著「耀陽武神」。
這般鼎盛的香火,想來應是位近來新飛升的神。
人間百年,能一直被凡人銘記、供奉的神太少太少,除卻如今的帝君,怕是沒幾人了。
這廟不合適,她離開去尋別的廟。
在城的邊緣,她尋到一座無人的廟。
這廟破舊,雜草叢生,屋頂爬滿蜘蛛網,匾額上的朱紅已褪了色,依稀可見「解憂」二字,石像的身形瞧著是位女子。
解憂武神麼?
還是位女武神,倒是少見。
她雖不知這位武神是誰,但從沿途所見兩廟的景象便知這位解憂武神已被世人遺忘,被新神替代。
如今的新神沒有香火,結局無非三種,要麼等著自然消亡,要麼狠下心捨棄根基跳入凡間重新修煉,又或是放棄靈身墮為鬼神。
若是選了第三種,便是要與昔日同僚為敵。
這位解憂武神會怎麼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