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正合了柳安予心意。
「你來幹什麼?」李璟警惕地掃向他的臉。
「微臣來給郡主送花。」顧淮與李璟的眼神交鋒,明明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莫名被李璟嗅出了挑釁的意味。
事實也正是如此,只見顧淮似是猛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一柄雕花灑金扇子,用傘遮雨遞過去。
「哦對了,這是左相新制的一把扇子,微臣借花獻佛,想討郡主歡心。」顧淮垂眸時,眼下的小痣也被瞧得愈發清晰,聲音有如山澗清泉,不急不緩,遞過時的手指,不經意摩挲過她的掌心。
李璟目光鎖定,作勢就要攔,厲聲道:「左相給過安樂不少摺扇,不差這一把。」
顧淮卻好似聽不見李璟說話,直勾勾地盯著柳安予,「扇面上是微臣斗膽描的畫,還未題字,郡主......可否賞個臉,留下墨寶?」
他眸色微暗,清淡的竹香縈繞在兩人之間,視線在空中交匯剎那,悶熱夏雨似是落地濺出朵朵水花。
「你聽不懂人說話嗎?」李璟一個跨步橫插在兩人中間,他的眼睛像是能噴火一般,言語間冷峻疏離。
兩人之間還有距離,顧淮卻倏然踉蹌一退,他們的目光對視,像利刃在交織鬥爭。
傘落在地上。
「花!我的花!」顧淮驚慌失措,連忙站穩用袖子遮擋,雨水滴在花瓣上,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雨下得急,幾息之間,他的肩膀、髮絲已然被淋濕,薄薄的衣衫貼在他精壯的肌肉上,一滴狡猾的雨順著他的額頭滑到鼻尖,低頭剎那掉落在泥土裡。
像是淚珠。
李璟還在疑惑,卻見柳安予側身與他擦肩而過,撐起傘為顧淮遮雨。
「修常你這是做什麼?」柳安予的語氣雖不算上嚴厲,卻還帶著些責備意味。
一時之間,李璟心臟鈍痛,像是有千萬顆尖細的針在扎,密密麻麻的脹澀。
顧淮的睫羽氤氳著雨珠,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眼底泛著淡淡的紅,隱忍地抿了抿唇。
「不,不是大殿下,是微臣自己沒有站穩。」
李璟站在柳安予身後,卻見她轉了轉傘,捏緊傘柄,側身擋住顧淮回頭道:「修常,過會子我會叫人將聘雁送回,請人來看看究竟是不是狸奴咬的,若真是狸奴......怕是要去欽天監占一下你我的生辰八字,再做定奪。」
「雨大了,你快些回罷。」她嗓音清淺,砸在雨里聲音不大,砸在李璟心裡卻震耳欲聾。
李璟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柳安予為顧淮撐著傘,二人轉身進了府。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里,鼻子也發酸,心痛到無法言語。
那日分別,顧淮再也沒翻過窗來看她。
小雨浠瀝瀝,他再次站在她的窗前,細心地將廣蘭花放在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