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爾連連點頭,贊同:「是啊,跑了,我們都看到了,跑得可真快啊!」
「所以呢?」范光輝眼珠子快瞪出來。
巴圖爾裝糊塗到底:「所以呢?」
范光輝咬牙切齒:「你們不打算賠償嗎?」
巴圖爾失笑出聲:「范代表,是我聽岔了嗎?旱獺是野物,孩子們和野物玩,危險歸危險,我們回去教育就是了,為什麼要賠償呢?白天你自己不也說了嗎?野物不是我們蒙古人家養的,難道就是你們漢人自家的東西?」
范代表氣得用馬棒猛敲庫房的牆壁,「別跟我說,你們蒙古人不知道,野物誰打到就歸誰?」
「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我們當然知道了,」巴圖爾話鋒一轉,「不過,我們打到野物都放自己家裡,庫房是范代表的家還是彭勇的家?都不是吧,是集體所有,跟白頭山一個概念,所以那些旱獺就是無主野物,我們小孩子想放就放,不需要和任何人打招呼。」
巴圖爾在身後沖林可叮他們豎大拇指,孩子們,幹得好。
范光輝正好看到,臉都要氣歪了,「你這是強詞奪理!」
「不敢當不敢當,范代表過獎了,」巴圖爾得意地說,「但凡你們留一人下來守著那些旱獺,也不會出這檔子事,誰讓大夥都愛看熱鬧呢。」
巴圖爾在心裡感嘆,孩子們太聰明了,還曉得調虎離山。
「范代表,巴圖爾話糙理不糙,你們上山打野物,他管不著,孩子們放走無主的野物,你也不該插手,」周海蓮拉范光輝,壓低聲音又補一句:「在這節骨眼上,咱作為場部領導班子,可不能做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事,不然一旦鬧大,誰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范光輝再三思量,這些野蠻人本就不滿他們打旱獺的事,要是再鬧起來,上升到階級矛盾,確實對他影響更大。
范光輝垂著手,沒再說話。
見勢不對,彭勇拱火:「范代表,這都騎到你頭上拉屎撒尿了……」
「閉嘴!還不是給你們一家子鬧的。」范光輝對彭勇一家很不滿意,本來他可以賺更多,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范代表,我回去翻了,」後面趕來的王愛霞,對庫房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還惦記著賊喊捉賊,擠到最前面來找范光輝告狀,「家裡少了兩塊錢,就那些死小孩偷走了。」
范光輝想打死人的心都有了。
不是說存了一年的血汗錢嗎?
知道放走的那些旱獺值多少錢嗎?你給我說兩塊錢!
范光輝用力地甩開王愛霞,擠出人群,離開了,王愛霞一頭霧水,小聲嘀咕:「吃槍藥了!」
「還不是因為你,庫房的旱獺都讓那群小王八放走了!」彭勇埋怨道。
「你說啥?都放了!一隻沒留?」王愛霞不敢相信,那幫死孩子還能闖這麼大的禍!
「還能給你留一隻,做夢吧你!」彭勇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血霉,娶了個這麼蠢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