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立即低頭,後背頃刻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將手裡的托盤舉高,送到祁乾面前。
嗓音嚴肅卻又帶著不可忽視的顫意:「娘娘身體邊發現了這把匕首,據下官們判斷應當是殺害娘娘的兇器。」
內室一瞬安靜,祁乾看向近在咫尺的精緻匕首。
整把刀仿若在血池裡浸泡過,經過時間沉澱,凝固的血發黑髮暗。
刀刃磨損得很嚴重,頂端捲起,似乎再用一分力就能斷開。柄端則殘留著掌心的紋路。
祁乾從托盤裡取出匕首。
刑部侍郎瞧著放置在一旁的乾淨帕子,囁嚅著動了動唇,想提醒主子血跡很髒,但又礙著主子不受控的性子,猶豫了半晌都沒吐出半個字眼。
「除此之外呢。」
刑部侍郎反應很快,將內室所發現的線索盡數稟告:「稟殿下,除此之外下官們還發現更衣的屏風後掛著不屬於娘娘的衣物。」
「據宮人所述,衣物為孟懷瑜姑娘所有。」
他悄悄地抬眼瞄了下祁乾的臉色,見他無甚反應,心底便更忐忑不安,總有一種話說一半,自己就要跟中宮的一眾宮人集體陪葬的感覺。
「另外太醫在香爐里找到了迷魂香,無色無味與香一同燃燒,會讓人快速睡著。」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安神香的加強版。」
祁乾依舊沒什麼反應,平淡的仿若是誤入兇殺現場的無辜路人。
他反反覆覆地看了匕首很久,忽然扯著唇笑了聲,手腕用力把匕首扔回了托盤裡。
面無表情道:「既然你們認定是孟懷瑜所做,那就通知禁衛軍,掘地三尺也給孤把人找出來。」
刑部侍郎愣住,他小心翼翼道:「找出來,然後呢。」
「押入大牢。」他瞥著刑部侍郎,眸內晦暗無光,似外邊黑壓壓的雲層,「還要孤教你做事?」
刑部侍郎雙腿一軟,差點跪到地上,他把托盤舉得高過頭頂試圖擋住遽然變白的臉色:「是,下官現在就去通知統領。」
他一走,同時也帶走了滯留在內屋的其他刑部官員。
內室一瞬變得更安靜。
祁乾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嘈雜又凌亂。
他再次掀開床幔,望著那雙近乎從眼眶裡脫落的眼球,呼吸逐漸厚重,本就充斥著紅血絲的眼眸仿若滴進了血,紅得嚇人。
「母后。」他緩緩蹲下,唇角劃出一抹笑,「我生母死時,是不是也同你一般,瞪著眼睛不瞑目也不甘心。」
祁乾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剝奪了與生母的聯繫,甚至身上的胞血還未擦拭乾淨,就被送到了多年未有男嗣的皇后膝下。
而生母也因生了未來太子,當天一杯毒酒賜死。
起初他不知實情,滿心歡喜的喜愛著皇后,將她視為最親近的人,小孩子的撒嬌討好鬧脾氣,他都一一嘗試。
可皇后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