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了半個月,懷瑜突然給她留信,說不進宮了,留在教坊攢些銀兩再做打算。
所以,從那時起,她學會了忽悠客人從他們身上薅羊毛,再把羊毛兌現成現金。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謝期垂眸看向她手裡的空杯子,輕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你沒有阻攔,任由孟懷瑜進宮,或許結果會不一樣。」
孟蘿時歪著頭,神色疑惑:「會嗎?」
「或許。」謝期起身,取出她手裡的玻璃杯重新倒了杯水給她,「我和你的出現是最大且不可控的變數。」
「你的預知夢和謝承安所說的上一世,如出一轍。」
他嗓音溫潤,透著些許安撫人心的意味:「沒有我們的干涉,現在的謝承安應該還在教坊內任職教坊副使,祁乾迎娶東漠公主……」他頓了下,聲音更輕,幾乎要被電視音量蓋過去,「孟懷瑜第二次落胎。」
空氣一瞬間像被抽空了般,孟蘿時不由自主地握緊手裡的水杯,指骨用力到泛起青白,她咬了咬下唇,輕微的疼痛讓差點崩盤的理智回歸。
她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第二次?」
「嗯。」謝期眸色帶著憐憫,像是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另一個溫婉的少女,「我沒記錯的話,孟懷瑜死前,有過三個孩子,一個都沒有保住。」
第102章
孟蘿時下意識地去回憶零碎的夢境, 但那些記憶縹緲又虛幻,伸出手也抓不住,她唯一記清楚的只有最後一幕。
大雪紛飛內的斬首。
「這樣是不是說明, 說明終點有可能會改變。」孟蘿時期待地看向謝期,深褐色的瞳被薄薄的水霧覆蓋, 燈光宛若星火,在銀河裡悠悠蕩蕩, 隨著眨眼匯聚成月亮。
謝期沉默地回視著她, 久久沒說話。
孟蘿時主動握住他的手,指腹按在手背上微微用力,語氣中是抑制不住的高興:「抱走懷瑜腦袋的人是謝承安,對吧,我看見他的手上有潰爛過又癒合的傷痕。」
「但謝承安沒有感染瘟疫, 解藥也在研發了……」
「蘿時。」謝期忽然開口道, 「謝承安回冀州的第二天,起了高燒, 兩天後小臂開始潰爛,我離開前已經蔓延到手背了。」
「啪嗒」杯子撞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溫熱的水盡數被地毯吸收, 只有少數落在兩人的褲腿上。
謝期彎腰把杯子撿起來放在茶几上,看著仿若化成石像的人, 輕輕嘆了口氣。
他伸手罩住她的發頂,溫柔地揉了兩下。
「殺了皇后吧,你幫孟懷瑜,我幫你。」
燭光一盞盞點亮, 少女的身影映照在牆上被無限拉長,隨著微風搖曳, 像極了話本里會夜半來殺人的精怪。
亮光刺眼,驚醒了床上本該沉睡的人,她先是揉了揉眼睛,困惑地望向距離最近的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