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悄悄捏訣,清風吹散身上血腥,才步入溫暖如春的室中,「師叔睡下啦?」
葉蓬舟點了點頭。
小貓從他膝蓋上跳了下個,伸個長長懶腰,尾巴翹成旗杆,走到逢雪面前,圍著她蹭了一圈。
逢雪俯身,摸摸它的腦袋。
床帳中響起悶悶咳聲,白頭老人從簾里鑽出來,「阿雪?」
「師叔,吵到你了嗎?」
紫雲真人笑著搖頭,「年紀大了,覺淺。你從山上練劍回來嗎?」
既然師叔已醒,逢雪便不再顧忌,打開木盒,拿出黃符與頭髮,「師叔,你認得這是什麼符咒嗎?」
紫雲真人拿起符,眯眼打量半晌。她雖年邁昏沉,對道法卻還本能熟悉,沒多久便認出,這是邪魔外道常用來御鬼控妖的法符。
世上妖鬼邪祟千奇百怪,千種萬種,有殺人的妖怪,有化作美人誘人精元的妖怪,也有專門偷取錢財的精怪。
青溟山對邪祟的態度素來冷酷,寧殺勿縱,但其他流派卻不盡如此。
那些邪魔外道更是養鬼拘妖,使其為己所用。
「符咒是在犬妖肚中發現,難道有人在背後驅動妖怪吃人?」逢雪接過葉蓬舟遞來的溫熱茶水,淺抿一口,身上疲倦被清風吹散,「師叔,我們山上真有孫螢這個人嗎?」
紫雲真人想了半晌,「孫螢,小螢火蟲?」她笑得彎起眼睛,乾癟嘴角上揚,「有呀。」
逢雪一怔,「還真有?」
紫雲真人點頭,披著厚厚棉服坐在床頭,目光越過搖曳燭火,落在白壁搖曳的人影上,「夏天的時候,山林里有很多螢火蟲飛來飛去,師父還給我抓過一網兜,做了盞小燈。她說把燈掛在腰上,螢火蟲就能帶我找到回家的路啦。」
逢雪無奈彎了彎嘴角,蹲在老人身前,輕輕為她揉捏僵硬的腿腳,「師叔,我說的不是青溟山的流螢,是一個叫孫螢的弟子,你還記得嗎?」
紫雲真人摸摸她的腦袋,「記得呀。」
「咱們山上真有這麼一個人?她什麼時候下山的?」
「我想想,她離開青溟山,大概二三十年了吧,若是再遇見,你還要喊她一聲師姐。」
逢雪抿緊唇,眉頭微蹙。
葉蓬舟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待師叔再睡下,他拉著她走到門外邊,輕聲問:「遇見這位孫師姐了?」
逢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差不多吧。你覺得雲螭有什麼不對勁嗎?」
葉蓬舟:「妖怪吃人、水鬼作祟、河神作祟?」
逢雪抬眸看他,「你怎麼知道?」
「無外乎這幾樣了。」他輕扯逢雪衣袖,「別為妖魔鬼怪傷神啦,小仙姑,你該去歇一歇了。等明天天亮,咱們提著刀劍,大不了去把那龍王剁了。」
「就你狂!」逢雪握住他的手,指尖從冰冷如玉手背滑過,「還有一件事。」
她抿了下嘴角,「我弄丟了我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