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他們一起從春夏,走到了隆冬。
時間一晃眼過去大半年。
年關將至,青溟山下起了淡淡的雪。雪如飛絮,飄灑秀逸,清清冷冷灑向人間。
和滄州雪花大如席的模樣截然不同。
遲老闆雙手插在袖子裡,笑眯眯地說:「活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這樣秀氣的雪花。」
「爹,」小姑娘從屋裡冒出頭,「娘喊你去買點麻油,待會包餃子吃。」
「好咧。」他戴上兔毛帽,走出院門,看見街坊便笑著打招呼,「吃飯了沒?」
「吃了吃了,遲老闆你呢?」
「我還要等阿雪他們回來,一起下餃子吃咧。我娘子包的酸菜餡,配上滾熱的井泉酒,那叫一個字,美滴很!」
「哈哈哈。遲老闆真是有福啦。」
時過半年,遲家的小飯館支了起來,也同街坊們打理好關係,鄰里之間一派和氣融融。
雪片越來越大,街坊和他寒暄幾句,問道:「遲老闆,你們家阿雪的婚事什麼時候定啊?」
遲老闆哈哈笑起來,眼睛笑得眯起,只有一條縫,「哎呀,這種事情哪說得准呢。他們小年輕的事,讓他們自己去定吧。」
「到時候辦喜酒,記得請我!」
「一定一定!」
遲老闆滿面春風,從街上轉悠一圈回來,左手提了瓶新打好的麻油,右手提一個剃完毛雪白的大蹄膀,站在巷口喊:「小子,快給爹來搬東西!」
遲露白從門裡鑽出來,手裡還沾著麵粉,小跑過去拉巷口的小推車。
「爹,你又買這麼多東西。」
「快過年了嘛,總要備點年貨,要給大家置辦一身新衣裳,遊星追月的糖葫蘆麻酥餅,你娘的首飾,阿雪和小葉的貂裘。」
「爹,我呢?」
遲老闆說:「你都是大男人了,還想要新年禮物?知不知羞。」
遲露白推著小車,回道:「你都給小葉準備貂裘了,怎麼我就不配?嚯,這酒也是給他買的吧?你不要太偏心!就我是大男人,他是黃花大閨女。」
「小葉身子不好嘛。再說,」遲老闆眯起眼睛,笑道:「他遲早也是要嫁過來的。人家沒爹沒娘的,別委屈了他。」
遲露白:「不是?爹,你真把他當小姑娘了啊?」
「啪——」
五彩煙花在夜空爆開絢爛花朵。
家家戶戶都貼上紅色的倒福字,小童雙手捂住耳朵,把炮竹丟到雪坑裡。
遲露白抬頭望著天空,面上綻開笑容,「就等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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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積了薄薄的雪,岩石間隙,松枝擠滿白雪,偶爾被山風抖落一些簌簌雪花。
放眼望去,月照寒山,雪積銀峰。
到年關,山上的事務漸多,逢雪便會在山上多待一會,幫忙做完活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