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腹出現一條細細的銀光。
片刻,銀光越來越熾烈,幾乎要照亮天空。劍光透過了龍腹,黑龍哀吟一聲,腹部破開個大口子,一道身影從其中躍出。
頓時血流如注,傾盆如雨。
少女跳出龍腹,躍至黑龍的頭頂,長劍往前一遞,兩根尖銳的龍角應聲而落,化作兩把尖刀墜地。
黑龍哀嚎一聲,身軀化作兩段,跟著從半空墜落,身形越來越小,至落到地上時,已變成一條碗口粗的大蛇。
小道人踩著蛇頭,足下用力,將血肉模糊的蛇首踩入墳土中。
血從她冷厲的眉眼滴落。她低笑了聲,「山野里的野蛇,也敢扮龍,還以為今日真要屠龍呢。」
傻姑哈哈笑,「活過來啦!活過來啦!」
「好道人!」羊老漢大笑,「倒有些本事。」
逢雪不語,拔劍刺去,既然戳他的要害拿他沒辦法,便把他當成屍兵,削去他的四肢頭顱,倒看他還能不能動彈。
羊老漢這次卻往後面退了退,直至背抵在碑上,他伸出手,抓住傻姑的後心。
傻姑被他拉在了前面擋著,劍尖遞到臉前,還樂呵呵地笑著。
逢雪劍一滯。
傻姑的笑容凝滯在面上,劍尖停在她面前,但一隻漆黑的爪子,卻從她的後心穿過。
那隻手還在她的體內攪了攪。
傻姑微微張大嘴巴,怔怔望著逢雪,面上痴傻的笑意消失不見,而化作一種複雜而難過的神情。
既有解脫,也有悲痛。
「疼啊……小……娘子。」
她的身軀突然到底,半睜的眼睛失去神采,鮮血從胸口湧出,浸濕了衣裳。
逢雪手攥緊,傻姑不是如羊老漢那樣的活屍,胸口這麼大一個血洞,自然活不成了。她心中躥起股怒火,望向羊老漢。
這傻姑娘與他不是父女,只是一個邪道準備的犧牲品。
但他殺了傻姑做什麼?
老漢蹲在一座墳頭,臉上掛起詭異的微笑。
逢雪提劍過去,他卻沒有倒,反而雙膝觸地,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逢雪愣住。
羊老漢五體投地,重重磕了個頭,聲音拖長,「恭迎——聖女——」
一股陰寒的氣息從身後升起。
逢雪汗毛倒豎,緩緩回頭。
傻姑的屍體倒在地上,無神眼眸半闔,掛著一顆要落不落的淚珠,而一縷縷黑綠的霧氣從她胸口的血洞飄了起來,往上升高,在月光下,凝成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四周翠綠茂盛的雜草好似被火燒過,變得枯萎發黃。
「嘿嘿,這可是老夫幾十年來收集的疫氣,」羊老漢跪在地上,仰頭看著黑綠煙霧,神情沉醉驕傲,「先是從嶺南鬧疫的村里找到疫種,再一點點把疫種散開,一共送到幾十個村鎮,嘻嘻,從死人的口裡再把它吸出來。可是個費力活呀。」
「可惜……」他的話鋒一轉,面上添抹戾色,沉聲道:「它本該更加厲害,若非十五年前,哼!」
「青溟山壞我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