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白他一眼,「不許這樣說了。」
葉蓬舟茫然問:「怎樣說?」
逢雪:「不許瞎誇我。」
葉蓬舟微微怔了片刻,忍俊不禁,笑著眨了眨眼,「怎麼就是瞎夸啦?我看得可清楚了。」他歪頭望著逢雪,含沙射影地說:「可不像某個瞎子。」
逢雪惱怒道:「什麼瞎子?你好好說話,總是扯別人幹什麼?」
葉蓬舟看了她片刻,扭過了臉,嘴角微微抿了下,幽幽地說:「連說都說不得。」他噗呲一聲吹熄了油燈,把燈盞順手放在桌上,抱臂靠著牆,身影沉在暗處,神情也看不分明。
逢雪蹲得太久,腿有些發麻,站起來時身體不由晃了晃。
便飛快有一雙手遞來,扶住她的手臂。
她抬起眼睛,少年垂眸而望,眼睫顫了顫,片刻後,他自嘲一笑,「小仙姑,我算被你吃定啦。」
逢雪掙開他的手,「你在胡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
宋嬸買好了水煮羊肉、現炸麻花,和幾塊麵餅子回來,做成一鍋豐盛飯菜,招待兩位少年。
吳班頭在衙門當差幾十年,頗為圓滑,時常接些私活補貼家用,因此,他們家在靈石城算是薄有資產的小康人家。但饒是這樣,也只有逢年過節才吃得上幾頓肉。
桌上一鍋羊肉,足以見主人家的真心。
「來,」宋嬸喊著逢雪,「姑娘,小郎君,來吃飯吧,不必等我家漢子了。」
逢雪和葉蓬舟坐在桌前,盯著小紅爐火煮沸的羊肉湯,不由眼睛放亮。
「香、好香咧——」床上躺著的男人被饞得睜開雙眼,虛弱地喊:「婆娘,給我盛一碗湯來。」
宋嬸嘴硬心軟,邊數落邊給他打了碗羊肉湯,問:「你如今感覺怎麼樣?」
吳班頭想起昏迷前見到的情景,登時清醒,掀開自己的衣服,焦急喊:「我的肚子被他們打開了呢,這是在地府嗎?你咋也來地府了呢?」
然而衣裳翻開,他的肚子皮肉依舊,乾瘦黃皮凸起肋骨,沒有一點血跡,連一條疤痕都找不著。
「你暈頭了,瞎說什麼?」宋嬸把碗擱在床邊,「感覺怎麼樣,好些了沒?」
吳班頭在肚子上摸來摸去,呆了好一會,高興地說:「真不痛啦!」
他翻身爬下床,跪地上磕了幾個響亮的頭,「兩位真是高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逢雪喝完一碗羊肉湯,說:「不要高興太早,我們只是把你腸子補好,但你的胃已經壞透了,縫不起來。」
葉蓬舟:「小仙姑,若依你之見,應當怎麼辦呢?」
逢雪:「只能換一個胃了。」
吳班頭和宋嬸聽他們說補腸子、換胃,聽得暈暈乎乎的。班頭抓耳撓腮,想了片刻,問:「兩位難道是地府的判官嗎?」
逢雪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