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聚氣,蕭路垂眸,不再留意眼前景象是否有變化,只聚焦於自己的掌心。過了片刻,連掌心中生成的氣流都脫離他的關注,只剩下純粹的虛無。
極致的專注,便是極致的空。
他終於緩緩推出氣流,聽見自己發出指令:「天地澄明。」
房間內的空氣率先振動,而後是桌椅、床鋪,到了最後,整棟貝曼酒店都一起振動起來。
蕭路維持原狀,對周圍的異狀聽不見,也看不到。
所有氣流全部推出,他輕呼一口氣,慢慢收回雙臂,下壓,手臂自然垂向身體兩側。
他這才抬起頭,冰眸緩慢睜開—
眼前的景象,好似玩遊戲時遇上貼錯圖層的bug。
比如懸崖上出現擠滿貨物的商鋪貨架,或者一碧如洗的天空中長出大片熏衣草田地。
按照五星標準配置的1904號房間內,憑空出現另外一間房間,懸浮在居中的大床前。
新出現的房間鑲嵌著一扇門,離地幾十厘米,門把手是銅質的。
蕭路看得到,那房間裡面,竟然顯示出一座後花園般的風景。有小橋流水,也有假山與修剪出造型的園林。
再定睛細看,花園前後均有通路,分別往兩頭延伸。透視到底,有暈眩感。景象過於繁複,讓他眼花繚亂。
蕭路定了定神,伸手握住銅把手。觸感無比真實,他稍稍用力,房門無聲無息地開啟。
他邁步進入。
木橋是真實的,橋下的流水也是。綠葉筋絡分明,輕輕一掐,滲出少許汁液。
不是幻象,他腳下的每一寸土地,觸碰到的每樣東西,都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他轉過身,一眼看見布雷頓躺在隔壁房間的一張軟床上。
布雷頓雙眼緊閉,雙手握成拳頭,擺在胸前。蕭路暫時判斷不出他睡著了,還是處於昏迷狀態。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纏」字訣一直在1902房間內閃爍,但蕭路怎麼也找不到他的原因。
蕭路連忙收回視線,往前眺望。
既然布雷頓在,夏澤應該也在。
蕭路鬆開抿緊的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笑容。他看到夏澤了!
他向前方走去,穿過後花園,穿過一個沙灘,又穿過一間裝扮得像酒吧的屋子。
再過去一間,夏澤就在那裡。
夏澤縮在房間的牆角,背脊死死抵住牆壁,眼睛閉得緊緊的,鼻尖一併皺起。
這個房間,從上到下,只有一種顏色:白色。沒有一件家具、一件擺設。
只有純白色,讓人找不到視線焦點的純白色,一成不變的純白色。
夏澤剛開始還睜著眼尋找出路,很快就被房間裡單調到恐怖的白色搞得視力模糊。
不過僅僅是白色,還不至於讓他嚇得縮在牆角。
這房間沒有門,只有三面頂天立地的牆壁,剩下的那面沒有牆壁,外面是深不見底的漆黑。
沒有聲音,沒有一點點光亮的純黑色,夏澤甚至懷疑那是不是他的錯覺。因為屋內白色太多,多到污染的程度,以至於他看到的外面才成了黑色。
他試圖召喚藤蔓出來探測環境,向來言聽計從的血色藤蔓們,這次卻一起忤逆。他嘗試好幾次,沒有一根服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