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頭從這天起就沒在見過燕歸,他連對方是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偶爾他還會偏頭看看隔壁,空房子沒人來賣掉,東西也幾乎沒少,其實本來也沒什麼東西,只是有人住的時候,就算房子裡什麼也沒有,瞧著也有些熱鬧,人走了,宅子裡的人氣兒一日比一日淡,原本的蕭索樣子就掩藏不住了。
燕歸走了幾日,經常有小孩子探頭探腦的,還有人問:「石頭哥哥,你家鄰居這些天怎麼都沒回來?」
石頭說:「出門辦事去了。」
小孩子頗為失落地走了。
過些天,石頭又攆走了幾個偷偷爬牆的孩子,抓著一個小孩兒的耳朵說:「都說了燕大哥家裡沒有風箏,你怎麼還不死心?」
「石頭哥哥饒命,石頭哥哥饒命,這回我信了,我以後都不來了,石頭哥哥,求你饒過我吧。」
李石頭鬆開手,氣這孩子撬了窗子,抬腳踢了一腳小孩兒的屁股,說:「你最好說到做到,再讓我發現你們幾個過來可不輕饒。」
小孩挨了這一下默不作聲跑得無影無蹤。
李石頭覺得有點怪異,一抬頭見有個年輕的貴公子立在那兒,他長得俊雅,身上有種李石頭說不出來的氣質,一身素白色,和此地格格不入的錦衣長袍,腰纏玉帶,一側佩劍,一側佩玉,桃花眼帶著笑意看著李石頭。
剛剛對幾個小滑頭得心應手的李石頭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了,相處久了他不是很怕燕大哥,但對這個偶爾來燕大哥家裡喝酒作客的年輕公子卻有些緊張。
對方一看就是他這樣平民百姓惹不起的貴公子。
那位貴公子知道百姓多畏懼權貴,直接問道:「你身後這家住的人呢?適才聽那孩子說不在這兒了。」
李石頭訥訥道:「燕大哥搬走了。」
「那小孩兒說的風箏是怎麼回事兒?」
「你知道這家人搬到哪兒去了嗎?」
李石頭搖搖頭。
「沒有風箏,只是一群窮巷稚童,遊手好閒,見燕大哥走了想去宅子裡探玩,隨便找的藉口。」
年輕公子拋給他一塊銀子,說:「拿去買些吃的玩的罷。」
李石頭接過來,見是一枚圓圓的銀裸子,上面一片漂亮的團花紋樣,不知為何,卻沒有太多歡喜,剛才的誠惶誠恐不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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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歸搬了家,誰也沒告訴。
他知曉收藏名畫書法不能暴曬,也不能受潮,紙面竹骨的彩畫風箏也應當是如此,便讓人打了個二尺來長的樟木箱子,輕輕摸了摸燕子風箏的左側翅膀,在檀華名字旁邊微微停了停,將那隻漂亮的風箏放在箱子裡。
而他自己的生活還是和從前一樣,護衛皇上,搜查刺客。
在朱雀街刺殺皇帝的刺客沒有抓到,在琅鏡山刺殺太虛觀觀主的刺客也不可能抓到。
他所換的新居是一戶人家剛剛搬走的房子,十幾口的大家子,帶著奴婢,一起住著個三進的房子,走的時候鍋碗瓢盆,籮筐箱籠一樣樣的全帶走了,倒是留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