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繁抬頭注視著朝她走來的男人。
隨著那個男人的臉在眼前逐漸清晰, 某段塵封在她心底, 遲遲無法被拼湊完整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
是關於他的,最初始的記憶。
三年前儲位之爭過後,她極其「幸運」地成為了大周的儲君。
那會兒她那皇帝老爹還吊著口氣沒去,她日日前去她老爹跟前侍奉湯藥。
每天聽見她那半死不活的皇帝老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豈有此理!咳、咳咳。」
趙錦繁就是閉著眼猜也能猜到是信王又幹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影響了他老人家養病的心情。
比如前幾日, 信王占了全皇宮陽光最好地, 鏟了他老人家精心培養的花卉,在上頭撘了好些瓜果藤。
緊接著又驅趕了他老人家養在太液池中用作欣賞取樂的昂貴錦鯉, 換成了好養活的鯽魚苗。
儼然一副自己將來要在皇宮紮根長住,我住的地方必須合我心意來改造的主人姿態。
氣得她皇帝老爹差點吐血。
但他老人家也只有憋氣的份, 誰讓如今這皇城地界,早已不是趙氏能一句話說了算的了。
思及老頭對她前日遇刺一事放任不理的狗屁態度,再看看他如今被信王氣到快變形的臉,趙錦繁一時心情甚好, 要不是還要披著大孝子的皮,要演父慈子孝, 她差點就笑出聲來。
不過想到自己皇帝老爹的現在就是自己的將來,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更何況,她還未必能有這「美好」的將來。
儲位之爭後,朝野動盪,在西南蟄伏已久的信王,藉機揮軍北上,一心欲奪帝位,以極快的速度拿下京城,控制了趙氏。
但趙氏畢竟在大周立朝百年,根基深厚,再加上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想要連根拔起並非易事。
於是信王便屬意,在趙氏扶植一個傀儡做皇帝,挾天子以令諸侯,待到合適的時機,再行取而代之。
原本趙錦繁是他的不二人選,不過這事最近有了新的變故。
思及此,趙錦繁長嘆了一聲。
給皇帝老爹侍奉完湯藥,趙錦繁回了自己寢殿。
回去的路上,宮人們紛紛朝她投去複雜又同情的眼神。
一跨進殿門,福貴就一臉凝重地迎了上來:「您可算回來了。」
趙錦繁看他一眼:「怎麼,出什麼事了?」
福貴將手中的帖子遞給她:「您自己看看吧。」
趙錦繁接過他遞來的帖子,打開一看。
上頭寫著,成王世子洗三禮就在明日,請她前去觀禮。
「就這事啊。」趙錦繁無所謂地笑了聲。
福貴苦著臉:「虧您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