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蒼給他分析,還沒分析完,楊乘泯打斷他:「哪兒都不買了。」
「哪兒都不買?」楊蒼問:「不住房子了?你要幹什麼?」
楊乘泯看著手裡這份聽力恢復可能為0的檢查報告,說:「去給他治耳朵。」
「去哪治?」
「不知道。」
「北京,上海。美國,德國。南方,北方。國內,國外。」
陳牧成從診室出來了,很短時間的面診,他找不到楊乘泯,手指攥著手指,站在門外無措。
他每天在家,麵包店,楊乘泯之間來來回回三點一線的生活不足以支撐他完全不恐懼外界,醫院腳踩腳,肩碰肩,喧囂猶如一台巨大的發動機。他沒帶助聽器,依舊被無窮無盡的聲音淹沒。楊乘泯看他,像一個無魂木偶。
「哪裡都去一去吧。」
「什麼時候走?」
「很快,明天。」
「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
「治好以後呢?」
「隨便找一個城市,就留在那裡了。」
他走過去,越過走廊匆忙的人,輕輕牽起陳牧成的手。
「不用擔心,我們走了。」
要收拾的東西並沒有多少,要帶走的東西也並沒有多少,楊乘泯只用了一個晚飯的時間就他和陳牧成的東西整理出來。
證件,錢,銀行卡,他們之間曾經重要的東西,幾件換洗衣服。房子也沒什麼好交代的,簽了字,後續所有拆遷流程全權由楊蒼交接。至於公司,早就一周前,楊乘泯就將他名下所有股份都變了現。
這座城市,沒有什麼值得特別留戀的存在。
機票時間是第二天下午,楊乘泯和陳牧成吃完午飯,一人背一個旅行包。他們帶著戒指,穿很簡單的白色短袖黑色長褲,手牽手走進機場。他們看起來很輕盈,輕盈得就好像只是出去旅行,但只有他們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十月的洛山像突然轉了性子,這座城市不再頻繁下雨,總是灰濛潮濕的天突然就於進入秋天的某一個下午開始,猶如被太陽鑿了一個口子一樣,開始不斷,不斷,不斷有陽光泄進來。楊乘泯透過窗戶,直視到一束輕輕柔柔的陽光悄然落在陳牧成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