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成喜歡甜膩膩地掛在楊乘泯身上,不愛睜眼,不愛動,兩條胳膊懶懶地摟著他的脖子,愛享受是痛是愉悅都是這個人帶來的極致。
日子啊,艷陽高照,生活啊,一片晴朗。還有一個很好的消息,楊乘泯收集到了足夠令陳明宏受到法律制裁的證據。
其實陳牧成後來懷疑過他的爸爸是不是不想要他這個兒子了,現實告訴陳牧成,就是這樣的。陳牧成偷偷從國外回來呆在江州的那幾年,在陳明宏的視角,他應該是失蹤的,可也就這樣,哪怕他對他而言是失蹤的,他依舊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不去做。他丟掉他了。
再見到陳明宏,是在九月中旬的法庭上。
楊乘泯以一紙經濟違法罪成功舉報陳明宏,然而楊乘泯未免還是太生嫩,早就在形色各異吃人的生意場上摸爬打滾了大半輩子的人,又怎麼能輕易就被抓到致命的把柄。
陳明宏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嗎。沒有想過他在當初隨意落下的沒有收拾乾淨的殘局會在某一天內被人挖空心思拿來刁難嗎,他早就有所準備有所應對,他只是沒有想到,這個人是楊乘泯,甚至是陳牧成。
但他仍舊,反手,以誣告陷害罪將楊乘泯告上了法庭。
父子相見,一個坐在原告方,一個坐在被告方。短短几步路,兩張有彼此影子的臉,濃烈的沉默和冷漠。
他看起來沒有想要在這場官司里放過楊乘泯,請的律師是全江州最好的律師,能言善辯,巧舌如簧。誣告陷害罪依法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他看起來,是想把他們置於死地。
他們鬥不過他,很明顯這場官司會打輸。但在休庭評議時,有一男一女推門,不顧場合強行闖進來。
一對母子,女人保養得體,男生二十出頭,也是陳明宏現任的妻子和孩子,陳牧成知道他們。
現場小幅度地喧鬧了一陣,女人不緊不慢地拍掉包上的灰,輕輕推了男生一把,把他推到正前面。
眾目睽睽之下,男生舉高手裡厚厚的牛皮袋子,一口軟糯的調兒是要比江州洛山都還再南一點的地方:「我舉報,陳明宏,偷稅漏稅,合同詐騙,非法經營,肇事逃逸。」
沒人知道陳明宏所謂的枕邊人為何捅他這麼一刀,只知道,男生在場所言確實是鑿鑿的事實。
天理昭昭,秦鏡高懸。
這場官司局勢逆轉,在絕對的證據面前,再好的律師也無從辯證。一樁又一樁,牛皮袋子打開潘多拉魔盒,在場無人不轟動,震驚這位著名的企業家所有的輝煌與榮耀,都是背後罄竹難書的罪。
反轉得太複雜太意想不到,涉及罪名又太嚴重太廣泛,後續所有的流程楊乘泯和陳牧成都不再參與了。判決書出來前,前前後後所有能給交給律師團隊的全交給他們,由他們全權對接負責後續所有該走的工作。
余千思一家也來了,她的媽媽在旁聽席上哭得直不起腰,陳牧成看一眼她們,再看一眼突然就像沒有任何力氣站起來的陳明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