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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完,剛要往裡面走去叫陳牧成吃飯,窗外驟然亮起一道極白的閃電。

極白,白到夠讓楊乘泯在靜謐的黑漆漆間洞徹陳牧成那個孤寂寂的身影。

光閃之間,一個人,背對著他坐在一個很小的板凳上。

「怎麼不開燈?」

楊乘泯沒有想太多地把燈打開,不緊不慢地往他身邊去。

陳牧成在他走路過來的間隙間轉過頭看他,與燈亮起的那瞬,一張素白的臉上,眼眶不是平日裡多時忍著,淚蓄在眼睛掉不出來的紅。而是從沒出現過的,徹底脫眶,依稀往下滑落出幾顆的濕。

在一段距離外和那雙眼睛那麼直望著一相視,楊乘泯的心突然被狠狠揪起來。

他快步過去,把陳牧成從那把椅子上撈起來,兩人對調,他坐下去,抱著他讓他跨坐到他身上。

「怎麼了?」楊乘泯用指腹拭掉他臉上半干不乾的淚痕,問:「是我回來晚了嗎?」

「沒有。」陳牧成哽咽著氣按下手上的表,讓楊乘泯看時間,「不晚的。」

除了這個楊乘泯想不到其他地方了,不過他也沒盤根究底地問陳牧成哭什麼,為什麼哭。還是重複著,極有耐心地用輕柔的口吻哄著他吐露給他:「怎麼了?」

陳牧成的淚又往下掉,楊乘泯以前從沒見他哭過,現在真見到他哭,才知道原來他哭起來是沒有形色波瀾的。

一張乾淨的臉就那樣不起不伏地,靜靜看著楊乘泯。然後淚是大珠掛小珠,無聲的,一顆接一顆啪嗒啪嗒地往楊乘泯手背上砸。

楊乘泯是有點慌了的,六神無主,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只能像在醫院看到的,一些護士安撫因為打針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他的手順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慢聲地,有商有量道:「不哭了好不好?」

陳牧成固執地搖頭,一行字斷斷續續地吐,最後艱難拼湊起來一句:「對不起啊哥,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你有過那樣的事,很為難吧,很勉強吧。」

楊乘泯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的吻落在他眼角,親掉他的淚,還是道:「不哭了好不好?」

陳牧成也還是搖頭,一直搖頭,聽不進楊乘泯的話:「楊蒼,楊蒼跟我說你被男的猥褻過,是你那個老師嗎?是你說的那個像監護人的老師嗎?」

「我不知道的,我總是給你壓力,逼著你讓你跟我談戀愛。」他似乎是情緒崩潰到了極點,終於忍不住了的大肆出聲。淚不再是一顆一顆地撲簌著,而是連綿不絕如窗外的雨下,打濕楊乘泯的衣服,「我也是男的,跟我談戀愛很為難吧,很勉強吧。」

這一番未曾料到的話分量有些沉,倒不是沉在這件往事的事件中心上。而是沉在,那麼一個不愛哭的人,在他懷裡為他悲慟,哭到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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