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後還會讓我去楊蒼家嗎?」
「不會。」
陳牧成問:「那你為什麼要讓我去楊蒼家?」
靜了幾秒,身後那人說:「我想讓你自己留下來。」
話答得不明不白,陳牧成聽不出來什麼意思,好在不是別的原因。
「我還以為你還是不喜歡我呢。」到轉身,他換了一句更直白的,聲兒悶悶的,「我還以為你還是很討厭我呢。」
「沒有,不會。」
他用了兩個否決來否認,對陳牧成來說太模稜兩可,他還想知道些更明確的什麼,楊乘泯卻不再談及這些。
浴室空間不大也不小,在明亮的冷燈光下,楊乘泯站在他面前,從脖子開始,一寸一寸,自上而下掃到腳踝,然後抬眼看陳牧成一眼,無端說:「你身上很多痣。」
「我不知道。」陳牧成不是很在意這些不重要的東西。但今天發生的事太多,有一些難以消化的東西堵在心口。
陳牧成像真的沒話說,也像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就著這個沒營養的話題隨口一問:「在哪裡?」
「手背,喉結,脖子,肩膀。」肥皂在手裡打出沫,楊乘泯在他面前蹲下來,一隻手掐固住他的腿,一遍一遍重複,仔細,極有耐心地搓洗那些顏料。
來回幾下,他忽地戛然。大腿內側幾寸,在溶掉的顏料下面,他又看到一顆痣,不應察覺的淺褐色,但又滋長得很深,像是由內而外刻進去的。
醫學教會楊乘泯人有206塊骨頭,細胞是最複雜的生命活動,肌肉和皮膚構成強有力的支架層,表皮層下面還有真皮層。
人體的奧妙之處大多都相同,但楊乘泯還是很好奇一顆痣層層疊進的形成。他似乎總是很好奇他身上一些東西。
手邊沒有其他更近的,楊乘泯的力度收下來,就像那日好奇他腰上的腰窩一樣,他伸出手指,摸也揉。
「還有這兒。」他說。
貼上來似一灘帶有體溫的水纏也繞。陳牧成腦子白茫茫的,像老式電視信號不好時的雪花噪點,又像下了一場極致到犯雪盲症的雪。
癢,又不止癢。摩挲像撥動,這下他是水,被他帶起一陣蕩漾。
「褐色的。」他又說。
大概是覺得都是男的,沒有什麼有別或授受不親,楊乘泯這個人在對陳牧成一些過近的身體接觸上多時沒有什麼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