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現在不喜歡。這像耽誤別人。陳牧成不理解也苟同不了:「不喜歡為什麼還要談戀愛啊?」
有些事解釋起來不是一兩句就能解釋清的,楊乘泯也沒想跟他解釋。一隻胳膊送出去拽他的手腕,助他輕鬆跳下來,然後自顧自往回走。
這就是不想談及的意思。對陳牧成沒用。
他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拗一觸即發,一句話像顛勺炒菜似的在腦子翻來翻去。待到終於火候大到收不住時,趁楊乘泯去結帳,很殷勤給陶南意擰開酸奶蓋子,掛上招人的乖笑:「南意姐。」
手指團成拳,撐在倒立的汽水上墊著下巴,不作鋪墊,開門見山地問:「你跟楊乘泯怎麼在一起的啊?」
不似大多數女生談起戀愛過程來總是扭捏。陶南意不認為自己的主動有多掉身價,反而不避不忌,非常直爽大方地回答:「我追的他,時間長了就在一起了呀。」
「這樣啊。」陳牧成一想也是,就楊乘泯這樣的人,要是這段戀愛關係是他開的頭,那陳牧成才是平地起雷晴天霹靂。
他想到了什麼,甚至眼神都變得柔軟下來,有些心疼陶南意:「你肯定很喜歡楊乘泯吧。」
陶南意笑了一下,沉甸甸的應認被她以輕飄飄的兩個字答出來:「是啊。」
這下陳牧成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他看著輕聲細語對她的陶南意,一方面譴責楊乘泯,為他不喜歡人家還要和人家談戀愛的行為感到道德敗壞。一方面又心酸,想要袒露實情的衝動望而卻步在原來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也很喜歡楊乘泯。
公正的天平偏了又偏斜了又斜,那句楊乘泯不喜歡你的話懸在嘴邊卡了又卡。
徹底退出店,蟲鳴紛雜,夜色昏天。陶南意上了車,陳牧成候在車旁等楊乘泯。
四下無人,他先前未窺完的月亮也在這時終於圓滿。掛得很高,澄瑩的,寂靜地漾出一圈一圈似水似霧的柔軟清輝。
不知是光學錯覺還是心理暗示,總之陳牧成動月亮也動,跟著他的視線前後腳遷徙。他轉了一圈復位到店門口,眼裡的月亮便不容緩地與從店裡出來的人撞個滿懷。
那個方向恰到好處,洋洋灑灑,沾染他一身清輝。
月亮被具象化。他被抽象化。
無形無影過境一陣風,明明平靜拂過,吹得不狂也不妄,卻隱秘掀起一陣不知何處的枝搖葉晃,沙沙作響。
公平的天平最終被一些無名的不得而知的更沉重的秤砣壓下來,陳牧成緘默不言,自覺自愿成為楊乘泯道德敗壞的幫凶。
「哥。」他終於叫出他一聲,在今天因為某些亂七八糟辯不明白的情緒而故意賭氣故意不談的稱呼,不看路地跑過去,胸前口袋裡的鈴鐺又前一陣後一陣地長長縱起。
他有意躲避地瞄一眼車裡的陶南意,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要說似的攔住楊乘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