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元年三月初一,即位兩月的蘇韻卿再度召集朝議。
朝臣們每日去朝議都覺犯怵,雖說和蘇韻卿同朝共事數載,但他們從未料到,這人做了皇帝後,勤政比舒凌有過之而無不及,累得朝臣各個成了熊貓眼。
至於她的脾氣秉性和行事作風,更是特立獨行,讓人摸不透深淺,日日戰戰兢兢。
「今日陛下不知又要收拾哪個?」
「昨日剛處理了兩個郎官,今日八成不至於。」
「這最近的政務劉公處理的妥帖,還有何事要四品上的朝臣都來議呢?」
……
辰正時分,一身絳紫色織金曳地常服,頭戴飛龍金冠的蘇韻卿立在屏風後,瞧著滿殿惴惴不安的大臣,微微勾了勾嘴角,閃身出來快步入了書閣的御座。
她垂眸掃視著滿屋子的臣工,淡淡的吐出了一句,「朕要冊立皇后。」
一語落,滿堂譁然,為首的老臣盡皆瞠目結舌。
「陛下,皇后是君主女子配偶之封號。陛下您是女子,怎能冊後呢?您該選皇夫啊。」侍中劉培率先出言,語氣頗為急切。
「臣附議。」李景行也竄出來湊熱鬧,他不懂向來拎得清的蘇韻卿在胡鬧什麼。
「臣附議…」後頭四五個朝臣都站了出來。四品以上的重臣根本沒幾個,這麼一鬧眼看過半了。
蘇韻卿幽幽走下了御座,緩緩地踱步到人群里,似笑非笑道:
「女子便一定要有因循守舊的規矩麼?朕是女子,上皇陛下是女子,宋相和寧將軍也是女子。敢問劉公,歷朝歷代,這宰執重臣里,幾時有朕眼前這般男女並立的盛景?
若論成規也無不可,古往今來,皇帝都有皇后,皇后盡皆是女子。卿的夫人,不也是女子?那朕選女子立後,無錯呀。怎麼,朕好不容易不特立獨行了,卿反倒不樂意了?」
「啊…這…陛下,這道理不是您這麼個論法。」劉培被她胡攪蠻纏,繞來繞去的言辭噎得面紅耳赤。
「劉公以往勸朕,要朕守些規矩。皇帝立後,天經地義;婚娶成家,亦然無錯。劉公可有夫人,朕緣何不可有夫人?」蘇韻卿得寸進尺,步步緊逼。
「古來女子無才便是德,不准入朝封官,不准為帝。今時都打破了,世間依舊康寧,百姓和樂,日子照常,天沒塌地沒崩。朕的私事拿出來與諸卿商議,是敬重諸位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明理之人,該不會以古禮搪塞朕。」
蘇韻卿勾唇淺笑,眸光卻是如鷹隼般犀利的盯著劉培,直教老頭子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