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卿遍體生寒,無數個無眠的夜裡,這個問題也曾浮現於她的腦海。她本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強行把心緒摁了下去,今日卻被蕭郁蘅再度提出來了。
舒凌對她也日漸冷淡,宣和殿裡談及要事,將她打發出去的次數愈發多了。今夜不准她去輝月樓,大抵就有擔憂她與蕭郁蘅再度相見,應了讖言的因由在吧。
若舒凌當真殺了蕭郁蘅的生母,那昔年抱養這孩子,無非是為了穩固權勢地位。即位仍舊關照,便是握著蕭姓皇嗣,讓她代子守江山的皇位合理合法。可今時她根基深厚,若這便宜孩子不中用,殺了也不是難事,反省了日後費心將人排擠出權力核心的麻煩。
唯一的疑點,就是最近幾個月的事情太多了,波折都趕在一處,打得人措手不及,思維混亂,看不清時局。
蘇韻卿已經覺得力不從心,捉襟見肘,身處迷霧,彷徨無措了。
若是以前,她二人可以去問舒凌的,畢竟稚子年幼,二人都得寵。今時,竟都成了舒凌忌憚提防,處處監視的可憐人了。
「況且,那許多護衛都分散了去,乳娘也走了。」蕭郁蘅補充道,「若非平家人聽說我上個月的假遇刺擔了心,得知我去匯賢樓的消息便暗自守護著,我怕是殞命護城河了,世事難料啊。」
蘇韻卿眸色虛離的呆坐著,久久沒有說話,蕭郁蘅小心翼翼地去拉她的手,「在想什麼?覺得我荒唐,大逆不道?」
蘇韻卿默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心亂。你待如何?」
「我…和音,我姓蕭。」蕭郁蘅試探著出言。
「你,」蘇韻卿頓了頓,還是掙扎著說出了口,「想反她?」
「據我所知,當年你家傾頹,便也是開罪了大權在握的她,只因你祖父一封彈劾奏疏,言她權柄日盛,跨過我病中的父親,擅斷朝綱,這才被扣了意圖謀反的罪名,滿門抄斬的。蘇家問罪說是聖旨,可那時多少聖旨出自她手?先前我不提,是怕你難過,我自私的想護下母親和你,希望你們都在我身邊好好的。」蕭郁蘅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
蘇韻卿反握住了她微微發顫的手,意圖勸阻,「她如今根基深厚,你動便是飛蛾撲火。」
「那也好過坐以待斃,和音,我怕了。你若成了她的棄子,也不會好的。去歲她誘騙我設局引你,我沒料到她是要抓你姑母。我猜,你那逃走的姑母該恨她入骨才對。」蕭郁蘅話音懇切,「我沒傻到送死,平家有些勢力,我們緩緩圖之,至少求個自保的退路可好?你的家仇,我的母仇,蕭家的江山,在我心裡,都是放不下的坎兒。」
「可有主意了?」蘇韻卿正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