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旻的眸色凝望著深沉的夜幕,「她執迷不悟,是因不曾親嘗代價的慘痛,且等等罷,不急。如今舒凌盯我倒是夠緊,囑咐下頭的人,都仔細著,莫要輕舉妄動。你還回去她身邊,非是生死關頭,不必露面。」
「是,掌教。」那女子披著黑色的氅衣,快步離開了宅院。
第66章 險境
今歲京城冬寒, 凜冽的西風日日喧吟,天色慘澹愁雲凝重,時而便會飄落些許玉華。
散朝歸去的長街上, 有老臣牽著馬匹行至半路,看著街邊瘦弱的乞兒, 一聲嘆息,「凜冬難熬, 不知多少家戶見不到明春的驕陽了。」
「您老可聽了那童…」
「噓…隔牆有耳。」
盛安七年, 臘月廿十。
大朝散去, 舒凌用過早膳回到宣和殿之時,抬眸瞥見那一襲朱紅的身影在案前坐得端正,已經提早整理好了今日要議定的文書,整整齊齊的疊放於御案之側。
立在廊下, 舒凌淡然的望著灰濛濛的天色, 側眸詢問藍玉, 「可知苗苗最近在做什麼?」
「回陛下, 公主每日辰正入禮部,直至酉初方回府。近幾日接連如此, 唯有前日夜間應明誠公主邀約,往府上赴宴了一次。」藍玉柔聲回話。
舒凌輕聲「嗯」了一句,抬腳入了大殿。
坐在龍椅上, 她隨意的翻閱著蘇韻卿整理出來的奏疏, 一本本划過後,中間的兩本令她蹙了眉頭,轉眼瞥向蘇韻卿, 那人仍是一副慣常清冷淡漠的模樣。
那兩本乃是朝臣參劾蘇韻卿的, 非是別的因由, 只怪那甚囂塵上的所謂「童謠」,儘是些欲加之罪的指控。
「你覺得朕該信嗎?」舒凌虛虛的靠著椅子背,捏著那兩本奏疏,輕聲詢問。
殿內暫無旁的朝臣,這話只能是問蘇韻卿的。
她握筆的手頓了頓,餘光瞥見舒凌手中的奏疏,只輕聲道:「此事當從聖裁,臣不知。」
「若是想避嫌,朕可以讓你回府休沐。」舒凌的話音柔和,好似是真心憐惜。
「多謝陛下,臣無嫌可避諱,無需曠官。但這若是您的旨意,臣自當領命,歸府思過。」蘇韻卿的聲音雖然微弱,卻清晰坦蕩。
「再有這等奏疏,你壓下就是,不必再交由朕過目。」舒凌將那兩道奏疏扔去了一邊。
蘇韻卿撿了回來,輕聲應承後,把那奏疏疊放在一旁的空地上,隨手壓了個標籤。舒凌的話,她可不敢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