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卿急得憋紅了臉,心一橫,決絕道:「臣十歲選為宮人時,感念陛下恩德,於西宮對天起誓,此生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如歷代忠君之臣僕一般,畢生不嫁。」
一番話將昔年淪落宮婢的慘澹境遇搬了出來,又拿舒凌做了擋箭牌。一方面表露自身地位卑賤,不過舒家的臣子,另一方面又以忠心乞憐,反倒讓舒凌不好開口了。
舒凌聽著她的說辭,鳳眸已然眯起,緩了須臾,才笑了笑,輕飄飄的說著:「如此,倒要怪朕失察了。小小年歲的胡鬧言辭何必執拗?你早非宮婢,忠於朕的臣民萬千,都是獨身可還得了?朕身邊已經有紅鸞和藍玉兩個老姑娘了。」
她抬眸望著紅鸞哂笑一聲,沉吟了須臾,抿了口清茶,又轉頭對著舒朗權道:「至於婚事,權兒你也好,蘇卿也好,都年歲尚輕,正是博前途的大好時光,還是用功為上,成家之事容後再議更為妥帖。都是朕身邊的孩子,朕,自會為你們做主。」
舒凌故意把「做主」兩個字咬得極重極緩。
「是,謝姑母提點。」舒朗權雖有些吃癟的不滿,但舒凌話里話外是向著他的,他聽得出來。
「臣謹記陛下教誨。」蘇韻卿自也聽出了舒凌話音里的不滿意,只得擺出了乖覺的姿態來。
「朕與家嫂有話說,你二人且退下。」舒凌恢復了板正模樣,直接趕人。
蘇韻卿趕緊躬身離了這個魔窟,舒朗權緊隨其後,在廊下將人攔住,「蘇學士可是厭惡我?」
蘇韻卿一臉懵的審視著他,「何出此言?」
「先前你來舒府,我想與你比試,你卻將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推卻;今日我鼓足勇氣來尋姑母道明心意,你不願無不可,何須誆騙貶低?」舒朗權也正色回視著蘇韻卿淡漠的容顏。
「世子誤會了,臣從無此意,也不曾貶低您什麼。」蘇韻卿別過了視線,聲線飄忽。
「非是貶低我,你是城陽郡主嫡孫,蘇家數代清流顯貴,何來寒微一說?國朝留在姑母身側數載,日日伴駕君前的,只你一人,實在是恩寵無兩。我不喜繞彎子,你不喜我可以直言的。」舒朗權一本正經的和蘇韻卿掰扯開了。
蘇韻卿直接來了脾氣,礙於宣和殿外人多口雜,便出言道:「世子,可願去御園一敘?」
舒朗權欣然應允,隨著人快步離去。
「臣未曾考慮過成家之事,非是謊言。」蘇韻卿淡然開口,「倒是疑惑,臣與您並不熟稔,您約莫並不了解臣的為人,怎就說出了那一番話來?」
「你入舒府,與祖母同桌而食,是外府女眷不曾有過的殊待。祖母更不曾將貼身玉鐲贈予哪家娘子。她老人家耳目聰明,眼光不會差;姑母留你在側數年,聖心通透,自也不會走眼。」舒朗權倒是實在的解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