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蘇韻卿愈發茫然。
「那信是平家人寫的, 還有平婕妤的小像。」蕭郁蘅輕聲一嘆, 「我這一雙桃花眼, 不似陛下,不似父親,卻和平婕妤如出一轍。或許,當年未曾順利臨世的嬰兒才是陛下的孩子。而我,只是父親和陛下的一樁交易。」
蘇韻卿默默的聽著,回想著這些年舒凌對蕭郁蘅的寵溺,以及上個月意圖將人送嫁的冷漠,一時竟不知該作何感想。
「我…叫了她多年娘親,也當她是我娘親,」蕭郁蘅的話音變得囫圇不清,眼角垂了淚痕,「即便生了猜疑,我想的是好生讀書幫她,讓她少為我操心些。我天真的以為,這樣她就永遠當我是她的親骨肉,不會捨棄我。可我錯了…」
蕭郁蘅已然泣不成聲,蘇韻卿不知這些年她是如何在舒凌面前表現得大大咧咧,灑脫不羈的。如此說來,她已知曉了許多年。
蘇韻卿顫抖著雙手將人攬過,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過去了,苗苗,都過去了,你不會遠走了。」
蕭郁蘅伏在蘇韻卿的肩膀上,哭的一顫一顫的,重重地點了點頭。
蘇韻卿的腦子飛速的旋轉著,忽而憂心的正色問道:「她將你送來此處,是你與她攤牌了不成?」
「…沒有,」蕭郁蘅的音色糯嘰嘰的,「我知道怎樣對自己好,才沒那麼傻。可若她裝夠了慈母,自然不要我了。」
聞言,蘇韻卿遍體生寒,她也總算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何蕭郁蘅不大喜歡舒家得勢了。
她在怕,有一日舒凌權柄滔天,轉而放棄蕭姓皇族,把她當作棄子。而月支求娶,就是個導火索,蕭郁蘅的心被冷透了。
「可曾想過以後當如何?」蘇韻卿在君主身邊日久,總是思慮的長遠些。
「若能出去,做個紈絝,花天酒地。」蕭郁蘅勉強扯出了一抹笑來,「和音,是我牽累你,若你出去,日後躲我遠著點。」
蘇韻卿伸手摁住了她的唇,「閉嘴。」
被舒凌傷了心的,何止蕭郁蘅一個?
蘇韻卿覺得自己心頭的渴望又湮滅了一次。
她期盼的母親無恙,不成;她期盼的蕭郁蘅正位東宮,好似也打了水漂;她本覺得舒凌知人善任,勤政愛民,為女子揚眉吐氣,可這人也狠辣無情,捍衛皇權不擇手段。
默然良久,蘇韻卿收回了抵上蕭郁蘅的手指,苦笑一聲道:「若我還有命,出去以後你我光明正大的往來,身正不怕影子歪。即便你我苦心躲避,她照樣不會信我與你,沒有牽扯。」
蕭郁蘅的眼底隱有笑意,垂眸輕淺莞爾,輕聲回了個「嗯」字。
「此處只有一餐,早過了時辰,你餓不餓?多久沒吃飯了?」蘇韻卿一本正經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