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一行人離了濟州,改乘船沿運河南下。
濟州貪墨軍民撫恤的案子雖已查辦,但大戶兼併土地的事情勾連頗深,舒凌按兵未動。
王朝歷經百年,便會經歷這樣一番危局,若是解決失當,離改朝換代就不遠了。
春夏之交,沿途南下的風光大好。
輸了賭約的蕭郁蘅被迫日日黏著蘇韻卿,而水路安穩,蘇韻卿一直在用功讀書。
是以二人身份互換,蕭郁蘅成了她的臨時書童。
「放著美景不瞧,你乾脆住書卷里得了。」蕭郁蘅百無聊賴地研墨,「已經夠聰明了,緣何還要日日苦讀,我見你讀的雜七雜八的,毫無章法。」
「保命。」蘇韻卿揉了揉酸澀的雙眼,簡短利落的吐露了實情。
出巡歸去,舒凌定要開始著手操持遴選鳳閣學士了。她可不敢心存僥倖,當腦袋搬家的話是戲言。
「今日賭約便結束了,我求知若渴的蘇大侍讀。」蕭郁蘅隨手丟了墨塊,胡亂的歸攏著一堆雜亂的書卷。
「還欠了個笑話呢。」蘇韻卿瞄了她一眼,「殿下的債我還是有空記得的。」
「這兒呢。」蕭郁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問你話你都不好好回,成日拿我消遣,不就是把我當笑話麼?」
「冤枉。」蘇韻卿起身給自己添了杯茶解乏,為表誠意,也給蕭郁蘅倒了一杯。
蕭郁蘅還算給面子的接了,端坐小椅上調侃,「不讀書不會死,你還喊冤?」
「說不準。」蘇韻卿苦哈哈的垂首一嘆,「我這是逼不得已,您體諒一二?」
蕭郁蘅一臉匪夷所思,隨手轉著茶盞消遣,桃花眼轉了兩圈,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行了,本殿開悟了,去書中蓋個黃金屋,養我的顏如玉去了。」
蘇韻卿哂笑一聲,望著她格外瀟灑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活祖宗。」
行船疾馳,五月初抵達江州首府金陵。
為表恩寵,舒凌留宿在舒家的祖宅里,此宅子的主人,乃是舒凌的堂兄,當朝寧遠侯。
抵達金陵的第二日傍晚,金烏西垂,漫天雲霞呈現一片粉紫與橙黃交織的飛鳳姿態,惹得人頓足流連。
蕭郁蘅聽得宮人說起,便拉著蘇韻卿跑到園子裡去看。
侯府的園林修葺的別致清雅,亭台樓閣一樣不少,山石水榭處處匠心。
「走走?」蘇韻卿難得有了閒情逸緻,江南風物很合她的胃口。
「呦呵,清心寡欲的人也入了凡俗不成?」蕭郁蘅俏皮的笑彎了眉眼,「正好書讀的倦了,我就勉為其難陪你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