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來不喜張揚,伸手就要取下這偌大的花來。
蕭郁蘅攥住了她的手, 「別摘,美的。『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先前一直想不出, 與你流連這牡丹園,才算領悟了這詩中的美感。」
「油嘴滑舌。」蘇韻卿低聲嗔怪著,「那回去前再摘,陛下在呢, 我怎可簪牡丹。」
「你這思量也忒多了些。」蕭郁蘅擔憂的望著蘇韻卿的病容, 「怪不得太醫說你憂思過重。」
蘇韻卿恬淡一笑, 不回絕也不應承。
「母親倒是難得開懷, 竟肯舍了時間讓你我來此消遣。」蕭郁蘅對舒凌的決定頗覺意外。
蘇韻卿心裡一直犯嘀咕,總覺得這不是舒凌所言的熱鬧。
果不其然, 半個時辰不多不少,藍玉便過來尋她們:「陛下叫走了。」
蕭郁蘅意猶未盡,倒不是牡丹多惹人流連, 她只是喜歡這種無憂無慮的感覺。
蘇韻卿聞言, 微微頷首算是回應。蕭郁蘅順手取下了她頭上的花,「不敢戴拿著總行吧。」
蘇韻卿莞爾輕笑,「多謝。」
待二人歸來, 舒凌淡淡詢問:「可滿足了?」
「尚可, 就是時間少了些。」蕭郁蘅沒心沒肺的說著實話。
蘇韻卿在旁垂眸淺笑, 手裡捏著沾了朝露的一朵花,悶悶的不想多言。
「消遣夠了收收心,該做正事了。」舒凌一本正經的板了臉,輕聲叮囑著。
馬車一路疾馳,仍是往洛水河畔的方向。
陛下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水藍色燕居服,瞧著倒是親和。
待到正午時分,舒凌拉著二人上了一處高閣,只今日登臨的,是洛京最高的城樓。
立於城樓頂處,風聲顯得有些緊。
紅鸞給舒凌加了件披風,蕭郁蘅有樣學樣,解了自己的外衣給蘇韻卿搭在了肩頭。
蘇韻卿狐疑的轉眸瞄她,蕭郁蘅只輕聲道:「關愛病人,不必言謝。」
呵,臉皮很厚。
不多時,循著舒凌的眸光望去,前方不遠處街市上的一處空場裡,衛兵押了十餘人入內。
膀大腰圓的劊子手扛著大刀,邁著堅實的腳步走了上去。
隨即,幾個紫衣紅衣的官員入場就座,空場前頃刻圍了好些路過的百姓。
蘇韻卿忽而明白了,何為舒凌口中的「熱鬧」。
她很想轉身下去,不知這會兒還來不來得及。
蕭郁蘅也醒悟過來,與蘇韻卿咬耳朵道:「這麼血腥,咱倆溜吧,我是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