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卿日日在宣和殿聽政,也能隱隱覺察些洶湧的暗潮。
先帝有皇子,只是年幼罷了,離世那年,一個皇子三歲,一個滿月。
最大的庶長子,若是活著,該有十九歲了,只可惜死於先帝薨逝的前月。
一直有傳言說,這位最有可能即位的庶長子,是被舒凌鴆殺的。不過深宮隱秘,早已無從考證。
至於那個三歲皇子的生母,則在盛安元年,死於深宮,外間只聽說是病逝。
如今這兩個孩子都被舒凌封了郡王爵位,發配出京,養在了去京千里的王府。
蘇韻卿的私心,當真希望蕭郁蘅能夠肩負起重擔,成為儲君坐鎮東宮。既是為了二人的友誼,希望她將一生握於自己的股掌;也是為了天下女子,得一番揚眉吐氣,養精蓄銳的良機。
希望這人不要掉鏈子才好。
千秋殿內的燭火徹夜未熄,蕭郁蘅是要強的,她亦然仰慕自己的母親,盼著得到母親的認可。
蘇韻卿前腳離開,她後腳便握住了筆桿子,凝眉苦思,抄起宣紙,草稿塗塗改改,寫了一份又一份。
天色蒙蒙亮之時,蕭郁蘅咬著毛筆,眼底青黑一片,喃喃道:「好難啊,史無前例,無從借鑑。」
這話若是落在蘇韻卿的耳根,她自要歡暢的笑上一通。
不難折騰你作甚?
蘇韻卿等了三日,實在怕錯失天時地利,只得硬著頭皮帶著提前擬好的奏疏去尋蕭郁蘅。
一入殿內,蘇韻卿毫不拐彎抹角,直言詢問:「小祖宗,您的奏疏呢?」
蕭郁蘅憤恨地瞪了她一眼,「我有理由懷疑,是陛下命你來整我的。」
「真不是。」蘇韻卿挑了挑眉毛,有些擔憂道:「您不會一字未動吧?」
蕭郁蘅聞言,踢了踢腳下的一個大木箱子。
蘇韻卿伸手去翻了翻,全都是被她揉成一團的稿紙,堆了滿滿一箱子。
對自己這麼苛刻,還是過於自卑了?
見人頹唐的癱坐在靠椅上,蘇韻卿軟了心腸,取出自己帶來的奏本放上去,隨意道:「寫的不好,勞殿下垂鑒斧正。」
不如此說,蕭郁蘅定要與她槓上一槓。
不出所料,蕭郁蘅果然很吃這一套,她笑意盈盈的接過,調侃道:「那本公主就勉為其難的看看蘇大才女的文筆辭章。」
她讀得極慢,良久,才俏皮道:「也不過如此嘛,想來外間的傳聞是有些水分的。不過,倒是巧了,頗為貼合我的心意,當真是志趣相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