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卿趨步走近,正欲行禮,舒凌抬手將人攔住,「免了。」話音方落,她的餘光瞥見蘇韻卿紅桃一樣腫脹的眼眶,哂笑道:「氣哭了?昔年都是苗苗哭,這也有風水輪流轉的一日?朕將她打發回宮了,天色不錯,你陪朕散散心?」
蘇韻卿哭得缺氧,腦子發懵,聽得陛下好似逗弄的語氣,面露茫然。
舒凌抬腳便走,紅鸞給蘇韻卿遞了個眼神,示意她近前去跟著。
這是玩兒的哪一出?蘇韻卿一頭霧水。
「前兩日朕看了苗苗的功課,」舒凌緩步走著,繞過迴廊,垂眸瞥了眼蘇韻卿,「你的心得倒是別出心裁,但有些晦澀之處的理解未免稚嫩偏頗,還是年歲輕淺了些。」
蘇韻卿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暗暗揣度著陛下言語的用意。她的話音輕柔,不似責怪,反倒有提點的意味。
「不說話是不服?」舒凌哂笑,定睛望著她,索性頓住了腳步。
「婢子沒有,」蘇韻卿趕緊接話,「陛下,婢子不敢胡為了。」
陛下嗤笑一聲,繼續朝著北苑的方向走去,「就不想知道何處偏頗,不想有所進益麼?朕的閒心可不常有。」
蘇韻卿眸光一轉,好似懂了什麼,懇切道:「婢子求陛下賜教。」
舒凌在前頭怡然自得的散步,走了許久,她凝眸望著高處盤旋的一雙雄鷹,自言自語般輕喃:「怎聽著你這話別彆扭扭的?」雄鷹遠去,她的眸色轉回來,打趣道:「有帝王教宮人學問的規矩麼?」
蘇韻卿心底暗誹,舒凌的脾氣未免太過古怪。這人出爾反爾,實在難纏,和她那個女兒各有各的糟心處。
紅鸞伴駕多年,反倒聽出了話外音,不安分的腳尖輕勾了蘇韻卿纖細的腿窩,低聲提點道,「還不謝恩?」
蘇韻卿身子不穩,向前撲去,以手撐地跪在那兒,惶惑的望著紅鸞,不知恩從何來。
陛下要臉要面子,如此一鬧,她不大喜歡僵持的氛圍,沒好氣的睨了紅鸞一眼,「多嘴。」
紅鸞斂眸輕笑,索性送佛送到西,「傻丫頭,陛下不教宮奴,卻樂意教你呢。」
蘇韻卿纖細的眉毛學著大人的模樣擰在一處,沉思良久才猛然頓悟,叩首道:「韻卿謝陛下聖恩垂憐。」
舒凌並未回應她,只淡然吩咐紅鸞,「回去叫藍玉把她的宮籍提出來換了。」
紅鸞應聲稱是,伸手去將人撈起,「蘇姑娘,快起來吧。」
「明日記得來宣和殿,莫誤了時辰。」舒凌幽幽的拋下一句話,便快步離去。
蘇韻卿沒有再跟,轉身回了值房。
宣和殿處有好些蕭郁蘅收買的小宮人,這消息長腿兒了一般傳的飛快,不過當晚就入了蕭郁蘅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