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懂裝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舒凌起了逗弄的心思,慢條斯理的出言,鈍刀子割肉格外舒暢。
蕭郁蘅愈發傻了,她不住的眨巴著眼睛,乞求道,「母親莫打啞謎了,兒聽不懂。」
舒凌冷笑一聲,轉眸瞥向了她身後埋首頗低的蘇韻卿,淡淡道:「你不懂,就由你書童代為回話罷。若是她也不懂,就由她代你受過。丫頭,後半句中『慎獨』,當為何解?」
蘇韻卿當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她戰戰兢兢走出來,俯身跪地,低聲道:
「回陛下,婢子愚見,此語意在告誡後人,獨處當守心修己,不可自欺欺人,於暗處動心起念,行差踏錯。又所謂致廣大而盡精微,亦有細微不可慢待,事事誠竭而為之意。」
陛下垂眸凝視著她,沉吟須臾,話音輕飄飄的:「既如此,你可知罪?」
頃刻間,蘇韻卿遍體生寒,脊背滿布冷汗。她伏著的身子微微發抖,腦海中快速的思量著,手心早已冰涼一片。
陛下突然前來,專挑這一句發難,偏生先前還說蕭郁蘅明知故犯。回想起上午夫子莫名的當堂小考,蘇韻卿轉瞬懂了,陛下此來只為興師問罪,癥結便出在了她給人代寫課業上。
來不及思量這人是如何察覺的,蘇韻卿顫著嗓音,怯怯道:「婢子…知罪。」
蕭郁蘅人還半夢半醒著,方才她還洋洋自得,暗地為蘇韻卿叫好,一時間畫風突變,令她呆愣在原地。
直到聽見蘇韻卿膽怯的音色,看著地上抖成篩子的人,蕭郁蘅忙不迭地的護在了她的身前,「母親息怒,她是我強拽來的婢女,我要她往東她不敢往西,您要罰罰我就是。」
「哦?是朕老眼昏花了不成,朕怎麼瞧著這丫頭好似是宣和殿的?」陛下負手,幽幽走下台階,立在蘇韻卿身前,冷聲道:「你自己說,是哪個宮的人?」
汗水浸透了衣衫,蘇韻卿小心翼翼道:「婢子是…是陛下宮裡的。」
「公主殿下,」舒凌陰陽怪氣道,「你說朕有無資格管教自己宮裡的小宮娥?」
蕭郁蘅見蘇韻卿被她嚇得丟了魂兒,氣急敗壞道:「君子成人之美,亦不當奪人所愛。您若與兒爭一小婢女,有失明君風範。」
陛下聞言,呼吸一滯,不由單手扶額,咬牙切齒道:「小小年紀,滿口胡言亂語。夫子是怎麼教你的?」
話音方落,屋內三個夫子莫名受了訓斥,盡皆茫然跪地,心中叫苦:這也不怪我們吶,我們可不敢亂教。
蘇韻卿險些窒息,成人之美尚可,奪人所愛是個什麼鬼?
滿屋子裡,除了蕭郁蘅和陛下,其餘的人都學了烏龜模樣,許是地板涼快。
蕭郁蘅耿著脖子,氣勢不能輸,但心裡早已發毛。她的確是個半吊子,多年不認真學習,誤解濫用在所難免。
舒凌淡然望著幾位夫子,「諸卿說說,皇子進學怠惰,遲到偷懶,欺上瞞下,不務正業,不敬師長,該當如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