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緩緩平穩,馬車往下行駛。
虞雪憐大抵是頭暈的緣故,她沒有接著問浮白,只安靜地坐著。
若要用一個字來形容陸雋,虞雪憐想到的便是慘字了。
到了明年,陸雋就如客棧夥計所說,考中新科狀元。
她要在這段時間儘可能地幫扶陸雋。
……
慈谿鎮的街巷短窄,來往的百姓卻很是擁擠。
虞雪憐戴了月白幕籬,她今日刻意打扮得極不起眼。
普通的布料做成的襦裙,顏色是暗淡的綠。出府前晚香用異樣的眼神目送她,毋庸置疑,她自己也覺得這件兒衣裳奇醜。
她和浮白相處得久了,倒是有幾分姐弟的感覺。兩人在街巷邊走邊逛,不知不覺地到了永寧街。
永寧街擺攤的小販不多,虞雪憐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停在一方木桌前,上面擺著筆酣墨飽的字帖,淡墨渲染的詩畫,筆觸細膩入微。
旁的小販吆喝著,唯獨這張木桌靜悄悄地立在這兒,像創作出這些字畫的人一樣,沉穩內斂。
虞雪憐拿起一幅芍藥花圖,抬眸問道:「公子,這幅畫是你最近畫的嗎」
被虞雪憐稱為公子的男人垂下眼帘,戴著幕籬的姑娘像是害怕把畫紙弄皺,潔白無瑕的手指輕輕捏著畫紙的一角。
他答道:「是。」
男人的聲音清潤,跟上輩子的不太相似,少了些冷傲。
虞雪憐問道:「我想買這幅畫,它需要多少銀兩」
接話的卻是男人身旁的少年,他憨厚地笑道:「姑娘,你是從城裡來的吧雋哥賣的字畫要是能賣那麼貴就好啦,這張畫是十五文錢,使不了一兩銀子呢。」
吳阿牛正替陸雋發愁字畫生意不好做了,今日他在酒樓算完帳就過來幫忙,過去了一大晌,只賣出去十文錢。
雋哥不善言辭,明明有路人經過,他怎的也不會像別的小販吆喝。然而賣字畫跟賣吃喝玩樂的東西是比不得的,吳阿牛扯著嗓門吆喝半天,同樣是賣不出去。
「姑娘,這幅畫適合掛在廂房裝飾。別看它便宜,顏料雖不是上等的,但我保證不是那種容易褪色的差勁顏料。」吳阿牛熱情地介紹著攤子上的字畫。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姑娘是個貴客,不僅講話溫柔,對字畫更是珍惜的。她拘謹地拿著字畫欣賞,還夸雋哥的畫法獨特。
能碰著這樣的貴客,即使少賺點,心裡也高興啊。
幸好吳阿牛健談,否則虞雪憐要絞盡腦汁地去想該如何跟陸雋搭上話。
「那這字帖怎麼賣」虞雪憐翻看著字帖,認真地說,「我寫慣了娟秀的小楷,想試著學學矯若驚龍的字體。」
「你看一下這本。」
虞雪憐微頓,接過男人遞給她的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