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的酒樓上,幾桌人喝到酣處,頓覺天地一片混沌,宛如回到了盤古之前。一個歌女抱著鐵琵琶,眉宇英氣,五弦一掃,唱道:「天公倘言憐世間,開陽闔陰不作難。便驅飛廉囚下酆都獄,急使飛雪作水流潺潺。」#
眾人直嚷無趣,喝起倒彩來,鬧騰騰要哄她下去。席間一高挑女子手托著腮道:「我覺著這詞曲鏗鏘,怎麼不好?」
「女人懂什麼?兄台,你這夫人,個子太高,話太多!」
說話間,又有一嫵媚歌女上來,一襲淺色衣衫,倒襯得人比花嬌。她懷抱一把月琴,素手輕彈,起唇唱道:「香墨彎彎畫,燕脂淡淡勻。揉藍衫子杏黃裙,獨倚玉闌無語點檀唇。」#
這下眾人齊聲叫好,酒樓里一片喧鬧,那高挑女子卻從鼻孔里冷哼一聲,動靜不大,足矣讓剛剛發難的那人聽見。
果然,那人又道:「兄台,女人不能慣著,你看看這成何體統?」
這被屢屢點到的男子,正是裴峋,一旁的高挑女子自然是烏恩其。
烏恩其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裴峋羞澀一笑道:「兄台切莫胡言,我家可是夫人做主,哪有我一個倒插門說話的份兒?」
眾人見他如此坦蕩,直言自己是倒插門,一時目瞪口呆,更有甚者,小聲說他是窩囊廢的。
「大點聲,不是很能嗎?」烏恩其不耐煩道。裴峋的話給她也嚇一跳,他們本欲扮個兄妹什麼的,可惜長得實在毫無相似,為了方便。只好決定說是兩口子,再說孟和是烏恩其的姑母。
那男子被她一激,「噌」地站起來,兩步走到烏恩其面前。烏恩其也好整以暇地起來,眾人這才發現她比那男子高得多,挽起袖口的小臂線條流暢。她輕輕上手一推,那男子便打了個趔趄。
這一下對那男子來說很是丟人,他本來就喝了酒,現下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掄起拳頭竟要打人。
烏恩其冷笑一聲,抬手輕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五指用力,痛的那男人當即慘叫一聲。
跟他一桌的狐朋狗友們看到這情況,一拍桌子全站了起來。烏恩其滿臉無所謂,一群草腹菜腸罷了,連體格都瘦瘦小小的。
「丟死人了,不是瞧不上女人嗎?還準備幾個人打一個女人?」一位女子聲音冷冷道。
烏恩其一看,正是方才抱鐵琵琶的那位歌女。她本還在唱台上,輕輕一躍,就來到了烏恩其的身邊。
這歌女落地無聲,身手極為輕靈。更令眾人合不攏嘴的是,她單手還持著那鐵琵琶。
那幾個男人看出來這歌女有武功傍身,一下鴉雀無聲,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見那歌女沒有要動手的打算,這才又找了幾個挽尊的理由,悻悻離去。
「多謝這位姑娘了。」烏恩其對她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