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打擾你們啊,醫院邊上有招待所嗎?我們跟強子住招待所好了。」不知為何,劉強媽面對陳晚總有種拘束感,若說這話的是周梅,她必定是一口答應。
「沒關係。」陳晚一句話拿捏住夫妻倆的命門,「招待所一晚上要好幾塊錢,還是住我那吧,反正空了間房,就是要委屈強子睡沙發了。」
劉強連道不委屈,只要有住處,莫說沙發,打地鋪都行。
大下午的,外面暑氣正盛,劉強爸的身體經不起反反覆覆地折騰,幾人合計一番,最終決定由許空山和劉強去放行李,陳晚陪夫妻二人在醫院等候。
「桂華嬢嬢,我們去那邊椅子上坐吧,讓叔靠著眯一會兒。」見劉強爸面露疲色,陳晚攙上他的胳膊。
「哎好。」劉強媽趕緊答應,「真是多虧你和大山了,要不是有你們兩個領路,我們真是連門都摸不著。」
劉強爸很快靠著椅子睡著了,劉強媽握著他的手,閒來無事,小聲與陳晚說起二人的過往,從認識一直到丈夫生病:「強子爸患的是礦上的職業病,這病說是治不了,得吃一輩子的藥,我當時啊覺得天都塌了。強子爸不想拖累我,讓我跟他離婚,我給他罵了一頓,他好著我跟他過日子,他不好了我立馬離婚,我成什麼人了?」
劉強媽嗔怪地看了眼丈夫的睡顏,她並非是怕別人說閒話,只是單純舍不下這個人罷了。
陳晚默默聽著,都說愛情久了會逐漸變成親情的模樣,然而他分明從劉強媽身上體會到了不同於親情的依戀。
許空山和劉強在路上基本沒什麼耽擱,到醫院時恰好趕上出報告單。
「你的病我建議最好是住院治療。」醫生沉默著看完報告單,說完目光抬向劉強,從醫多年,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數以萬計,自然不難從對話中得出劉強爸與身後四人的關係。劉強一家三口穿著樸素,明顯經濟欠佳,另外兩個子侄看上去倒像是有錢的。
「那就住院!」劉強脫口道,壓根沒想過費用的問題。
「誒——」劉強爸按住他,「住院貴嗎?要住多久?我能不能不住院啊醫生?」
以劉強一家的經濟水平,住院當然貴,很貴,一天的費用往少了說也得三五塊的,住上十天半個月,便是劉強兩個月的工資,這還沒加特效藥。進口特效藥一盒幾十塊,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的。
劉家的家底剛剛閒聊時劉強媽跟陳晚吐露過,前些年劉強爸吃藥、劉強上學,家裡欠了一屁股的帳,直到劉強上班,月月上交工資,才慢慢填平赤字,如今她和劉強手頭上的錢,攏共三百來塊。
「我實話對你們說吧,如果不住院,你在我這治跟回村請之前那個醫生治是一樣的。」醫生告知了詳細的治療方案,讓劉強他們自行決定。回村,治標不治本,依舊吃藥吊著;住院,半月起步,半月後根據恢復情況制定手術方案,有機率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