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多尼亞順著艾波的目光眺望,一時之間也陷入了這燦爛又廖遠的美里。
等車重新回到高樓大廈之間,建築陰影投下、遮蔽了陽光,西多尼亞才再次開口:「圖里素來不干涉這群美國佬的生意,只要不在我們義大利賣白粉,其他的由他們去。但我知道你一直對這類東西沒有好感,我也許無法幫你搞垮羅斯,但給他造成一些困難總是沒有問題的。」
艾波收回視線,看向身旁的姐姐。淺綠色的襯衫裙溫柔隨性,又因為古巴領和半掌寬的腰帶而平添幹練氣質。懷裡抱著那本植物圖集,艷橘的蓮霧結在畫面中央,與她周身淺淡的綠形成鮮明對比。書籍的側面露出幾張纖薄的紙,是夾在裡面的草稿。8開的大小無法裝進包里,哪怕在車上也時刻不放開。
「你就別瞎操心了,好好辦服裝周。而且——」她失笑道,用回了英語,兩手一攤,「也許她只是個想要工作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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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喜歡的這個女孩,她為吉里安諾夫人工作?」
「不算是。」萊納德.布魯諾筆挺地坐在藤椅里,有些尷尬地講起所有事的原委,包括自己和那個姑娘見面時的場景,又說,「塞西莉亞是赫耳墨斯在巴勒莫辦事處的負責人,幫我聯絡忒西奧。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跟吉里安諾夫人出現在紐約,但我確定是她。」
麥可揉了揉眉心。
這和他的想法相距甚遠。他以為布魯諾看上紐約姑娘——周五十點多從百老匯大街走到中央公園,這一段路可不短,沒有轎車接送或是破費打車,可見其家世普通。桑尼開的工資單能輕鬆搞定她的父母,剩下的無非向女孩展示真心,一年半載,結婚是遲早的事。
可巴勒莫辦事處?那是瑪蓮娜的手下。那女人曾和艾波有著讓他嫉妒的親密關係,帶出來的女孩一個比一個厲害,哪會那麼輕易被打動。
但也不算壞事,麥可想。如果那名西西里姑娘心甘情願留在紐約,萬一日後艾波恢復記憶,他便多了一個挽留的理由。
麥可釐清思路,往扶手椅里一靠:「這有些難。」
布魯諾非但沒有泄氣,脊背反而挺得愈加筆直。棕色的眼睛直直注視靠背椅里的男人。他捏起手指,做了個標準的義大利手勢
——你在說什麼?這手勢既表示堅持,又表示質疑,甚至還有威脅之意。
麥可一下子笑了,也不賣關子:「今晚七點,紐約服裝協會舉辦晚宴,西多服裝也是受邀嘉賓,我帶你去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