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嗎?」男人用英語問道。他似乎是美國人,並不會義大利語。
憲兵不得不用生疏的、夾雜著義大利語法的英語又問了一遍。
男人搖了搖頭,皺眉說:「我沒有注意到。」
隨後他又輕聲問了下懷裡的人,肩膀遭到輕輕一捶。男人輕笑幾聲。
這時憲兵才看到那個女孩,眼珠子立刻移不開了。
昏暗破舊的小巷,牆磚斑駁,因而那少女的美貌極具衝擊力,仿佛暗夜裡盛開的玫瑰。雪白的兩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嘴唇異乎尋常的豐潤,深色的大眼睛閃著水色媚意。雖還是帶著些許稚氣,但眼角眉梢俱是勾人的風情。一個渾然天成的尤物。
西西里的未婚女孩鮮少有接觸自己愛人的機會,大多數時候都只能矜持地等待男人充滿愛意的書信。良家女孩絕不會在夜晚街頭與男人擁吻。顯然,眼前這位尤物是巴勒莫街頭的放蕩少女,男人隨便撒下幾個錢就能騙走。
憲兵不由心動,他想詢問這個女孩的姓名。
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悅地將女孩摟進懷裡,用寬大的外套牢牢的藏住她。又從兜里掏出兩張綠色老人頭丟在地上。兩人膩膩歪歪地走開了。
美國佬就是爽。憲兵撿起美鈔,朝他們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
不怪艾波聽話,她瘸著腿,腰上還別著一把槍,雖襯衫下擺寬敞,但她還是怕被憲兵看到,只能儘量貼著男人,仿佛菟絲子攀附大樹,躲在他的西裝外套里。
青年的身軀是溫熱的,熱量源源不斷地透過輕薄的夏日襯衫,從兩人相貼的部位傳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結實的肌肉線條,充滿著蓬勃的力量,意外讓人有安全感。艾波洛尼亞一時貪戀這溫暖,抬頭看了眼男人。
麥可卻以為她在索吻,事實上,哪怕不是這個意思,他也無法克制住親吻她的欲望。那濕漉漉的眼睛、纖長的睫毛還掛著濕意,在他眼裡,此刻她的每一個表情都寫著欲語還休,更別說那緊貼著他的柔軟身軀……這些每時每刻在考驗他的自制力。他低頭輕吮了一下她的嘴唇,仿佛偷吃糖果的孩童,珍惜而又意猶未盡地鬆開。
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龐貼著她的鬢角,嗓音沙啞地問:「怎麼了?」
艾波臉頰紅紅的,實在搞不清狀況,但她不討厭這些吻。她的聲音也是低啞的,柔媚得讓她羞恥:「吉利安諾的副手殺了西西里最富有的銀行家。」
如初春的一場倒春寒,凜風拂過山野,麥可下意識地不悅,隨即目光落在女孩緋紅的臉龐,冷漠的情緒瞬間像霧氣消散,他輕輕問:「那現在回你姐姐家嗎?」
艾波搖搖頭。既然帕薩藤珀要追殺目睹他殺人過程的無名小卒,說明他並不想和吉利安諾翻臉,只是想要破壞一部分計劃。如若不然,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放任消息流露,上流社會和黑暗世界自然會認為是吉利安諾授意他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