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杜明庭一行四人拿到了通關文牒,由錫林的士兵護送進城。
虞珵美曾在多年前下過揚州,心中不免將二者相比,驚訝地發現相隔數千公里的兩地居然並沒有太大區別。
秋穗不及半個揚州大,城中人群熙來攘往,商販的叫喊聲絡繹不絕。
仔細看下來,一大半都是蠻子們自買自賣,貨物也大抵都是些獸皮草藥,若是其中出現一兩個南人的商鋪,必定是人滿為患,叫嚷聲最大的那處。
虞珵美心中頗為奇怪,向一旁的薛平問道:「南邊的仗打了快半年,居然還有人敢來這裡?」
薛平看中了一塊上好的鹿皮,在虞珵美的身上左右比劃了比劃,笑道:「商人麼,一貫如此,錢看得比命重,這些獸皮獸骨在蠻子們的手中不值錢,可賣到咱們那,價錢能翻十倍不止,也難怪有人甘冒奇險!」
虞珵美若有所思,抬眼見杜明庭也在漫無目的地四處轉悠,向薛平又道:「將軍說我們要來做什麼了麼?」
薛平與人討價還價後,將手中的鹿皮一收,道:「沒有,大約不著急罷。」
虞珵美點點頭,手向旁邊賣饢餅的攤子一指,「我去買點吃的。」
薛平連忙跟上,「我同你一起!」
四人在城中遊蕩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商販們開始收攤,這一天裡不論買多買少,都要去城裡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酒樓中喝上幾杯犒勞下自己。
數名身材曼妙的舞女站街道上,熟練地變換著南言北語招攬客人。
日暮下,其中一名舞女老遠就見一衣著不凡的高大男人向這邊走來,忙以北語上前相迎。
見對方眉頭一皺,當即知曉是自己弄錯了,飛快換做南音。
她的發音和咬字都帶著口音,沙沙的,不怎麼清晰,卻很輕,像是在撒嬌。
這說話的方式讓杜明庭有些恍惚,下意識回頭向身後望了一眼。
然而那裡除了來往的人群,其餘什麼都沒有。
他心中莫名湧上一股惆悵,跟隨侍者上樓,直至敲開走廊盡頭的一處房間,這才重新在臉上掛了笑,向著面前的少年雙拳一抱,「三皇子,久等。」
入夜後,薛平將熟睡的虞珵美背上馬車,吩咐其餘二人將他看好,又展開了新買的鹿皮為其蓋上。
虞珵美自沉睡中發出聲模糊的夢囈,眉毛皺起的模樣讓薛平覺得十分可愛,於是對著他的睡臉長長嘆了聲氣。
他不懂為什麼杜明庭要自己一刻不離的看著虞珵美,明明過去的二人兄友弟恭,感情好得天天睡一個被窩。
直到他搖頭晃腦地消失在黑夜中,車上的虞珵美這才睜開眼睛。
一骨碌爬起身,見兩名士兵坐在馬車外烤火,他自袖中摸出一隻吹箭,小心翼翼地將白天在商販那裡買的麻藥塗在銀針上,對著二人飛速吹出。
薛平一路都未察覺自己被跟蹤,鑽出林子時甚至不小心絆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