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許美鳳應該在酒店為晚班做準備,打來多半是問許寧夕坐上車沒,最近學習怎麼樣,生活費有沒有省著點花。
那年iphone4剛出,劉子欣和秦思薇用的都是那一款,還買了一樣的手機殼,她的手機是移動公司做活動送的按鍵機,能上網,但是qq不能後台,回消息很麻煩。
學校明面上禁止學生帶手機上學,可老師習慣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多數同學都帶著。但她從來不會和其他同學一樣,把手機藏在教室講台底下偷偷充電。
他們在偷偷,她也在偷偷。
對於那時候的許寧夕來說,貧窮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情,但也不是什麼特別上得了台面的事。
特別是當沈皓永遠光鮮的時候,她只想讓自己晦暗的底色少露出來一點。
許美鳳平常嗓門大,一不留神兒,她的聲音就會從手機里鑽出來,臊得許寧夕滿臉通紅,所以她掛了電話,又塞回了書包底層關了機。
「有電話?」
「不認識就不接了。」
「對了,我還沒有你的qq呢。」沈皓像是突然想起這件重要的事,拿出手機,遞到許寧夕面前。
許寧夕接過,輸入了qq號碼,跳出她的個人資料,網名:嘻嘻,個性簽名: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沈皓接過一看笑了,「你的網名真可愛。」
沈皓總是能自然地說出誇讚,許寧夕臉一紅,「當時沒想好,就隨便取了一個諧音。」
「哈哈哈,看著就讓人開心。你快加我。」
「我手機沒電了,等我回去加你。」許寧夕覺得自己真是個虛榮的撒謊精。
「你的名字有什麼由來嗎?」沈皓好奇地問。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字面意思。我媽說是在傍晚生的我,那天折騰了一下午,她累得虛脫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甚至沒注意到我出來後還沒哭,只覺得那一刻窗外的夕陽很美世界很寧靜。」許寧夕繼續說道,「還好接生婆用力打了我幾下,門外的我爹才知道我已經出生了。」
「像現在一樣美嗎?」沈皓問。
車從黑暗的隧道里疾馳而出,許寧夕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窗外紅霞漫天,燒紅半片海面,燃燒的落日跌進堆堆疊疊的雲里,像一個盛大柔軟的夢境。
沈皓降下窗戶,呼嘯的風鑽了進來,許寧夕趴在窗邊,學著沈皓的樣子興奮地把手伸出窗外,風從指縫間穿過,她輕輕抓了抓,貪婪地想留住這片刻放肆的滿足。
許寧夕白淨的臉被餘暉染得通紅,從眼角到鼻尖,從耳畔到唇邊。
她第一次這麼張揚地笑著,眼睛在夕陽下變成溫柔的琥珀色閃閃發光,沈皓看得呆了。
許寧夕回望,沈皓紅著臉移開眼,他揮舞著的手臂的毛衣袖子上有幾撮毛球,是盛大夢境中的一點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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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起還在等著她的回答,許寧夕露出一個笑容,比旁邊人家窗戶透出的光更燦爛,她說:「我懂了,林雲起,你從來沒有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