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佳辰也問過她這個問題,當時她回答得差不多。
江佳辰聽完幽幽地說,「人多擁擠卻能讓時間停止跳動的地方還有一處,你我終究都會踏入。」
「哪兒?」許寧夕那時忍不住問江佳辰,她以為江佳辰是被她的描述打動了。
「陵墓啊。」江佳辰欠欠地答。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好歹大小是個總,怎麼也得買個別墅襯襯身份嘛。這裡樓齡老,面積不大,經濟適用。」許寧夕加以注釋,努力讓氣氛變得輕鬆。
「挺好的。」林雲起舉起可樂罐碰了碰她的。
「我有時是個蠻念舊的人。」許寧夕將可樂一飲而盡,冰涼的澀感很快占據了喉嚨,「那你呢,為什麼搬到這裡來?」
「我想換個環境,向前看。」
兩人一前一後過馬路,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許寧夕看車看燈,忍不住再扭頭看他,卻沒注意一腳踩進了水坑,林雲起反應很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貼著她的脈搏,車輛從她的身旁呼嘯而過。
他們從未挨得這麼近,林雲起將她的手抓得很緊,看著她的眼睛:「你說謊了,許寧夕。」
「嗯?」許寧夕從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失措。
他勾了勾嘴角,像是在自嘲:「你不是在看我。」
待到許寧夕站穩,林雲起飛快放開了手,仿佛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過。
成年人之間交往,大多以皮囊示人,誰也不去計較下面有沒有一顆真心。
此刻林雲起卻突然較了真。
可是他的語氣既不是質疑也不是詢問,淡淡地像在陳述某種事實,許寧夕一直試圖掩蓋的事實。
江佳辰問過的那個問題在她腦袋裡迴蕩,想了這麼多天也沒有結果,沒承想林雲起這麼快就看出了端倪。
人一旦撒了謊,本能地就會想要撒更多的謊,既是在騙人也是在騙自己。
林雲起沒有追問,但許寧夕不想再做撒謊精了。
兩人沉默著拐進一條小巷,這一片居民區要拆遷的消息已經傳了許多年,是一直沒有實質性的動靜,各家各戶忙著往上搭蓋,牆壁上布滿了斑駁的印記。
「剛才看見那些學生們,所以想起了一個高中同學,你和他長得挺像的。」許寧夕在心中演練了幾遍,終於輕描淡寫地開口,想將這個話題翻篇。
「所以那晚在遊樂園,你是把我錯當成他了嗎?」
「嗯。」
「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林雲起停了一下又說,「那天你哭得好傷心。」
「是嗎?」許寧夕摸了摸臉,避重就輕,「那天我喝了酒,所以情緒有些激動,不好意思。」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林雲起語帶好奇。
大概是打算坦誠的緣故,許寧夕放慢了腳步。
「是一個很好的人。」她思考著用什麼詞彙才能對這個好加以註解,「熱情、善良、勇敢、開朗,哦,還很大方,和他在一起不自覺就會快樂起來。」
「倒是和我一點兒也不一樣。」林雲起忽然笑了,「以前追過你?讓你這麼念念不忘。」
「那倒是沒有。」許寧夕誠實地搖了搖頭。
林雲起一愣,停住腳步又問:「那你對我好,是因為他嗎?」
許寧夕啞然。
片刻之後她反問,「我對你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