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神色竟有一瞬的鬆動,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柔和。
「倘若你只做魏泱泱,哀家會比疼煜兒還要疼你。」
可她是魏泱肆,是護國公主靖安。
她不是養在深宮裡嬌生慣養的公主,如所有公主一樣待字閨中,學習女紅禮儀,而是站在國家和百姓面前的女子,是不讓鬚眉的巾幗。
泱肆的鼻尖酸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道:「那您多疼疼魏嘉煜吧,趁他還年幼。」
離開壽康宮時,泱肆遇見了從養心殿回來的魏嘉煜。
他神情木訥,完全不見一個七歲孩子該有的活力,見了她,只是埋下腦袋便要走開。
泱肆見過他年幼的樣子,雖然林淑妃在時對他的教導也很嚴苛,常常對他打罵,但他只要碰到喜歡的東西,或是只要能來壽康宮玩耍,都還能夠無憂無慮的開心,直到十二歲時林淑妃自縊而亡,他雖然也從此沉悶起來,但身上的少年氣仍在。
而這一世,他的沉悶來得更早,也更徹底。
目前為止,他已經是皇家唯一的繼承人了。
不,從一出生,他就已經背上了這個稱號。
大皇子體弱多病不久於人世,沒有人把他當回事。
泱肆望著魏嘉煜的背影,想起上一世的他,到後來,雖只有十五六歲,但已經能夠輔佐帝王朝政,算是一個出色的皇子。
泱肆突然笑起來,有些苦澀。
父皇啊,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
前世南下夜郎作戰時,阿烈曾經問過泱肆,如果有來生,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時的泱肆滿腔熱血,一心只有擊退勁敵,還大北安寧。
所以並不懂,她話語裡面「殿下定要做個普通人,福壽雙全,安然終身」是何意。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了,為什麼希望她是個普通人。
泱肆回到未央宮,讓阿烈把侍衛隊召集過來。
加上阿烈,總共十二個人。
這十二個人每一個都忠心耿耿,每一個人都是阿烈從慈幼局帶回來的孤兒。
泱肆很少把他們都召集到一塊,基本上有什麼事都是和阿烈溝通,再由阿烈向下吩咐,倘若阿烈不在,她找的也是沐佑。
因此,當所有人聚集到未央宮時,都在心中默認,殿下這次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任務。
泱肆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緩緩開口:「這麼多年來,大家跟著我辛苦了,從今日起,侍衛隊便解散了,我會給大家足夠安享餘生的銀錢,你們可以去過自由的生活。」
解散侍衛隊?
眾人都面面相覷,沒有人敢相信這是她說的話。
阿烈也沉了沉眉,旁邊的沐佑出聲問道:「為何?殿下,我們的職責是保護您,您為何要把我們遣散?」
前方負手而立的人只是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目視前方,「這是最後一次命令,現在,你們跟著阿烈去庫房領銀錢和身契,然後離開皇宮,永遠不要回來。」
沐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轉頭想去問阿烈,而後者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家殿下,隨即單膝下跪,「屬下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