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她說自已打了很多年仗,還曾經幫助過西涼國公主;他分明從未向她提過,她卻知道連清是南疆藥王谷的藥王;她仿佛一眼看穿他對她多年的愛意。
那日她在尋春院,因為憤怒而高聲,說阿烈會一劍刺死她。
而夢裡面的她,胸口分明就是一道劍傷。
太多太多,諸多痕跡,都在昭示著,她不一樣了。
她所說的死亡,也許並非只是一場夢境那麼簡單。
江衎辭知道自已的猜測無稽且荒誕,可,其餘所有能用來解釋的可能,又漏洞百出。
重活一世這樣荒謬的事情,泱肆認為無人敢想像它的發生,但江衎辭確實是這麼想了,即便沒有過多的事實去支撐,僅憑一些蛛絲馬跡,他仍已經幾乎斷定,她已經擁有過一生。
泱肆本無意瞞他,早就想過成親之後,她會用一生的時間向他講述,但他竟然也夢見了前世的場景,那麼,現在就說一說也無妨。
「是真的,莫辭……很不可思議,但我確實死過一次了。」
得到肯定的回覆,本以為他會追問很多問題,比如都發生了什麼,比如她是怎麼死的,比如她又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等等。
可是,他只是看著她,眉峰輕攏,眼尾漸漸泛紅,瞳孔的顏色在她的注視下,緩緩由墨黑轉為銀色。
不再是她之前在鬼市時所見那般的銀灰色,而是純正的銀色,如雪一般,純淨透亮。
他抬起手來,輕觸她胸口的位置,指尖的溫度很涼。
「是不是很疼?」
那些她預想的問題一樣都沒有到來。
他最關心的,是她那時疼不疼。
泱肆癟了癟嘴,忽然不想哄他了,想哭。
但她還是輕撫他的眼角,指腹溫柔地摩挲。
「不疼。」
她笑著,十分輕鬆地將自已的死亡說得雲淡風輕:「就像是睡了一覺,醒來後就發現自已穿越了十年的光陰,走到你面前。」
接下來的日子,未央宮開始熱鬧起來。
每天都有宮人來,為月底的儀式做籌備,往未央宮裡添置了許多東西。
還會有宮女來拉著泱肆,讓她試衣試鞋試首飾。
更讓泱肆頭疼的,是幾個老嬤嬤來教她婚嫁禮儀,教她三從四德,教她女紅針黹。
想她大大咧咧過了二十多年的人,有日竟被這些大家閨秀的東西束住手腳。
在數不清多少次刺繡把手扎出血之後,泱肆果斷選擇不幹了。
落染在一旁都沒眼看了,「殿下,真是為難您了。」
泱肆看著人來人往的未央宮,實在是不習慣自已的宮殿這麼多人,於是站起身來,「白玉呢?好幾日沒見那小畜生了。」
落染扶額:「……它剛吃飽,在窩裡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