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璇璣神情微動,嘴上卻道:「就知道你急著下班,去吧。」
……
小年前幾天,宮中官署正式開始放假。
元澈本打算在親王府狠狠補上一覺,睡到中途,迷迷糊糊被登門拜訪的裴懷虛薅起來,帶回了相府。
好在他不認床,遊魂似的飄了半晌,裴懷虛說了什麼都沒注意,隨便找個地方接著睡。
等到終於睡飽時,日頭也徹底沉了下去。
元澈打著哈欠坐起來,使勁伸了個懶腰,少年人正在抽條的身體勁瘦而鮮活,宛如柔韌的柳枝。
被子掉下去,露出裡面同樣熟睡的白色小犬。
「咦,你什麼時候來的?」
元澈摸了兩把它柔軟暖和的毛髮,下床左右張望幾眼,出聲喊:「裴兄?」
屋內除去地龍,還燒著銀絲碳,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暖和得直叫人發困。
奇怪,裴懷虛居然不在。
外室的隔扇門推開一條口子,海德的聲音傳進來:「世子殿下醒了?」
「唔。」少年光腳踩在地毯上,問:「海德,裴兄呢?」
「大人臨時有事,進宮一趟。」海德將地上的鞋拾起來,躬身替他穿上:「世子當心著涼,大人看到要說的。」
元澈被他扶著坐在凳子上,嘟囔道:「他什麼都要說,好囉嗦。」
海德微笑:「大人也是為了您好,殊不知地龍雖暖,寒氣卻最是容易侵襲。」
兩人說話間,麋赤也醒了過來,嗷嗚叫了幾聲,從床沿滾落,像只不粘鍋的糯米糰子。
元澈趕忙搶步接住它,呼嚕呼嚕毛道:「吵到你啦?真不好意思,哎呀你怎麼老舔我手心!」
小犬聽不懂人話,一個勁蹭著少年溫暖的懷抱,小小打了個呼嚕,耳朵軟軟趴下。
「晚膳已備好了,世子可要現在用?」海德適時問。
元澈道:「不必,等等裴兄吧。」
海德溫聲道:「大人臨走前吩咐過,世子醒後不必管他,餓了用膳便是。」
元澈抱著狗遲疑了一下,道:「我再等等。」
萬一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但這次委實等了許久。
月上中天,他遲遲等不到人,肚子餓的咕嚕叫,被海德勸著用了飯,和麋赤繼續坐在窗前等。
他白日睡得多,儘管這會兒打著哈欠,卻也不太困,聚精會神地跟自己下了會兒五子棋,左右互搏,下著下著倒生了氣,把棋子一擱,跑到窗前去看雪。
不知看了多久,庭院外似隱隱飄起了燭光。
少年精神一振,細看確認當真是燭光,耳朵隱隱聽見幾句不真切的說話聲,立刻裹上披風,提起門口的琉璃燈,迎風踏入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