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道:「對了,裴兄,你父親怎麼辦?」
裴懷虛眸中划過一絲暗色,笑容如常:「父親不愛過節,如今裴家由微臣主事,往年並不曾過臘八。」
這樣孤零零的話,他說出來卻極其平淡,似乎已經習慣了。
親王妃聽得有些心軟,口氣溫柔道:「既然如此,裴相在這裡不要拘束,就當是在自己家,若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告訴澈哥兒便是。」
裴懷虛挽起袖子,道:「某來幫王妃熬粥罷。」
他那雙常年處理公文的手勁瘦有力,接過掌勺,動作並不生疏。
「哎呀!你是客人,怎麼能叫你忙活!」親王妃下意識道:「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別待在廚房,這裡有娘就行,快出去玩。」
她示意元澈把人帶出去,少年卻反拉過她,低聲道:「娘,裴兄的娘親去得早,想必他是想母親了,你就別趕他啦。」
親王妃嘆道:「那也不能讓客人幹活啊。」
話雖如此,她還是默許了兩個小輩待在後廚。
裴懷虛能簡單地打個下手,元澈倒好,身為主人家卻淨是添亂,被趕了幾次也沒趕走,活像塊狗皮膏藥。
一旦把事情搞砸,少年又是撒嬌,又是賣乖,叫人不好罵他,裴懷虛便來收拾爛攤子。
到了傍晚,一鍋暖融融的臘八粥出爐,老親王也回來了。
屋內燒著地龍,燈籠溫暖,厚厚毛氈擋住了外頭紛飛的雪花。
幾人喝著臘八粥,席間氛圍好極了,笑語不斷,元澈講了一路見聞,親王妃聽得心頭揪起,不住追問;老親王和裴懷虛聊一些古今之事,說到興頭上,還開了一壇二十年的好酒。
「哈哈哈,好!本王好久沒這般盡興過了!」
他喝得紅光滿面,看裴懷虛的目光里多了些欣賞:「後生年輕,卻有許多見識,了不得!」
裴懷虛語氣十分謙遜:「不及王爺博識強記,這杯酒由微臣敬您。」
眼看酒罈見了底,他依然臉不紅氣不喘,好像那些酒並沒有進他的胃裡,而是流去了另一個次元。
元澈心驚膽戰地拉住他:「裴兄,不能再喝了。」
「別擔心,某有分寸。」裴懷虛笑著拍拍他,吐字很是清晰。
待到散席時,老親王腳步都有些搖晃,裴懷虛仍穩穩噹噹,準備跟著下人去客房。
元澈生怕他強撐著不露怯,一邊喊人去煮醒酒湯,一邊把人往自己院子裡帶去:「等會兒看見你喝完湯,我再放你走,不然海德肯定要念叨的。」
裴懷虛笑了幾聲,未置可否。
雪小了些,依然砭骨地冷,二人進了屋中。
許是嫌天冷,廊下養的鸚鵡也飛了進來,嘰嘰喳喳地叫著:「裴兄!裴兄!」
少年蹦起來去抓它:「你叫什麼!給我出去!」
「裴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