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腳,淺一腳,似還沒從失神里恢復,瞧著惹人可憐又喜歡。
他摸了摸唇上傷口,在黑暗裡靜靜立了一會兒,提起少年留下的燈,緩緩走了回去。
外殿的宴席已過了酒酣耳熱之時,臨近散場,雖皇帝已提早離去,一個個卻也沒過於放肆,只有坐姿稍顯隨意了些。
裴懷虛平靜地掃視一眼,立即有人注意到他唇上的傷口,殷勤問道:「裴大人,嘴上這是怎麼了?」
青年淡淡道:「擦傷而已。」
傷在別處也就罷了,偏是嘴唇,這裡頭可大有門道。
在座的都是人精,私下對視笑笑,沒敢多問。要知道上次彈劾中書令偷娶外室的那位,已經被乞骸骨了。
難得,千年老鐵樹開一回花,當真難得。
及至散宴之時,太子前來主持事宜,無意間瞥過裴懷虛的臉,目光驀然頓住。
裴懷虛特地偏過頭來,對他笑了笑。
「太子殿下,辛苦。」
陸天樞記不得自己有沒有如常帶上笑容,只覺得語氣怎麼也好不起來,心直直墜了下去。
他忽的想起短暫離開了宴席的元澈。
「裴相的嘴唇怎麼了?」
裴懷虛語氣一派風輕雲淡:「無事。」
「當真無事?」陸天樞踏前一步,不肯相信:「本宮瞧著傷勢頗重,不如喚太醫來,為裴相好好診治一番。」
面前人卻以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打量著他,輕輕笑了:「這傷,自然是微臣甘心受的,殿下不必再問了。」
旁邊人也促狹地勸:「殿下莫擔心,裴相說這傷不用治,想必——有人能替他治哩!」
「正是這個理,傷在裴相,他定然知曉輕重……殿下又非他,焉知他之樂啊?哈哈哈哈。」
人多壯人膽,眾人聽了,都鬨笑起來,分毫沒注意陸天樞發沉的眸色。
「殿下尚且年輕。」
路過陸天樞身邊時,紫袍青年腳步停了一下,面帶微笑:「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說罷,他拱手一拜:「微臣今日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
從宮裡回來過後,元澈咬著嘴唇,連著幾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侍女們打趣他被宮裡的妖精勾了魂,他沒反駁,老親王看出了不對,晚上低聲問親王妃:「是不是這幾日府中太拘著他了?」
親王妃正縫著新衣,聞言瞅他一眼:「不是你讓我多拘著些,怕他沒事就去找那勞什子裴兄嗎?」
老親王嘆道:「本王那是怕他捲入不必要的麻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