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愣了愣,往下一望,發現裴若竟是把馬牽了過來,拴在旁邊,借馬背輕鬆爬了上來,毫無他方才的狼狽之相。
「……」
少年懊惱地抿唇,剛剛怎麼就沒想到呢?
但裴若下來總要人接,念及此處,他又跳下去,挽起袖子,期待地做了個公主抱的動作。
來吧,他準備好了!
可裴若只是稍許疑惑地看他一眼,自己跳了下來。
他雖平日不顯山不露水,行止從容,倒讓元澈忘了這人海拔不低,跟陸九淵比也能平分秋色。
「如今已經出了城,殿下要去何處?」
青年長身玉立,負手偏頭問他。
沒有了馬做代步,元澈也不嫌步子慢,狗狗祟祟帶裴若繞開守城軍的視線範圍,朝不遠處長坡上走。
他看不出有什麼目的地,走得興起,還折了根樹枝,朝往草里打來打去。
弄了半天,驚出一隻野兔。
少年立刻撲倒,把亂蹬的兔子抓在懷中:「嘿嘿,就是你了!別動,我就借點東西!」
說著,他取下腰帶上的小刀,在兔子雄健的後腿上劃了道小口,擠出比眼淚多不了幾滴的血。
少年撒開手,衝著奔逃的野兔鞠了一躬:「謝謝。」
裴若站在一邊靜靜看著,唇角不覺彎了彎。
就這樣,元澈硬生生將裴若一路拉到了長坡頂上,隨後左右找了找,就地搬來兩塊大石頭,壘成桌台,對著月亮一跪。
他虔誠地雙手合十,正要下拜,轉頭看裴若還在旁邊看熱鬧,提醒道:「該準備了。」
面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饒是裴若,也難以猜測他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小世子把蘸了兔血的手指往臉上橫著一划,隨後朝著月亮拜了兩拜,再取出酒壺,鄭重其事地給自己和裴若各倒了一杯。
他把酒遞給裴若:「喝!」
裴若:「?」
他慢了一拍接過酒,少年已大喇喇一飲而盡,隨後將酒杯一摔,煞有其事道:「從今日起,咱們就是結拜兄弟了!我是大哥,你是二弟。」
「……」
裴若沉默了。
月黑風高,少年一路急沖沖地帶他折騰出城,他想過殺人埋骨,也認真思考了強取豪奪,威逼利誘的可能性,卻沒想到……
——是強行結拜。
自己還是高看他了。
裴若深吸一口氣,頗為頭痛,往後不著痕跡地拂袖,示意暗中跟隨的侍衛退下。
他舉著酒杯,俯視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