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滿了整個格子的試卷和漫畫書。
紙條不再是從什麼地方撕下來的,而是一張完整的白紙,字也不再那麼丑,變得工整起來。
今天,我看到陳家的保姆扔出來一箱東西,等她走了,我去翻,發現都是陳聿的。
——2011.4.9
陳聿算了下時間,那時候他在讀高二,汪絕說高中就搬出來自己住了,他又何嘗不是。
然後,時間一下子跳到了2016,他大四的時候。
一片乾枯到成了褐色的樹葉,脆到看起來一碰就會碎。
今天,我初中畢業了,我來到陳家的外牆,看二樓陳聿的房間,忽然一片葉子掉到我頭上,這是五年來第一次。
——2016.6.15
一個空的格子。
今天,我高中畢業了,我來到陳家的外牆,看二樓陳聿的房間,站了四個小時五十二分鐘,沒有樹葉掉下來。
——2019.6.21.
還是一個空的格子。
今天,出錄取結果了,中央大學,我來到陳家的外牆,看二樓陳聿的房間,站了七個小時十一分鐘,終於一陣風吹了過來。
——2019.7.13
當看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陳聿的眼前忽然模糊一片,怎麼回事,他下意識伸手揉了揉。
好了,現在又能看清了。
他又看了起碼十個格子,花了半個小時,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睛非常不舒服。
最終,陳聿站起來,再一次地掃視整個房間,沉寂的氣息裹挾著他。
沉默。
他看到了那棵他拔起來送給番薯干那棵乾枯到皺巴巴細細一條的熊童子枝幹,看到了他送給汪絕那被補好了的兒童節禮物,看到了那天他在河邊給汪絕的風衣。
怪不得,怪不得……
汪絕記得那麼多他們之間的事,因為汪絕每時每刻都在書寫這本立體的日記,從七歲到二十三歲,堅持了十六年。
汪絕沒有跟著進來,陳聿出去的時候看到汪絕就站在對面,靠著牆,頹廢地垂著頭,頭髮遮住了整張臉。
陳聿沒說話,汪絕也沒說話。
一陣結束的安靜瀰漫在兩人之間。
汪絕忽然開口,喊他的名字:「陳聿。」
陳聿看過去。
汪絕喉嚨里像灌了十斤的風沙,「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你有過某一瞬這樣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