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團抬頭看了一眼攝像機,正在錄著呢,估計是為了拍練習室花絮。
有鏡頭在,沈宜團也不能多說什麼,只好壓下想說的話,點點頭:「好。你洗澡的時候小心一些,浴室的燈有點暗。」
李微瀾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等到李微瀾起身去洗澡了,沈宜團也沒去睡覺,而是等在浴室門口。
李微瀾這一洗,就洗了很久。他出來的時候,沈宜團似乎在李微瀾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熟悉的味道驚醒了沈宜團的某些記憶。
他猛地想起了昏暗的小出租房裡,李微瀾半蹲在行李箱旁邊,腳邊是散落了一地的血棉花團。
沈宜團找了一件衣服蓋住鏡頭,拉著李微瀾的手把他推進浴室,強硬地扯過他的手臂,想把他長袖運動服的袖子推上去看有沒有新鮮的傷口。
剛剛還很無所謂的李微瀾,突然用力地推開沈宜團。
「滾開。」
李微瀾把袖子扯下來。
他就是這樣的人,總是因為小事而撒嬌耍賴,遇見重要的事情反而能保持情緒穩定。
也總是因為小事在沈宜團面前扮可憐,比如拉不開易拉罐,比如貓撲騰了一下他的後腳跟。
然而每次做這種的事情的時候,卻從來不會跟沈宜團哭一句。
他不需要表演,不需要安慰。
因為不痛,不難過。
沈宜團仰起臉,看著李微瀾。
浴室的燈真的不太亮,沈宜團的臉幾乎隱匿在黑暗裡,唯有一雙眸子特別亮,又圓,一直盯著李微瀾,語速顯得有點快:「…讓我看看。起碼要消毒包紮好傷口吧。」
李微瀾冰涼地回望著沈宜團。
緩了許久,李微瀾轉開視線。
他背過身。
浴室的燈在這時候閃了一下,鏡子映照出李微瀾的一張美麗而陰鬱的臉,有些慘白。
電流藏在厚厚的牆壁之下,好像在瘋狂尖叫,起伏,電流一點都不穩定,頭頂的燈在持續又微弱地閃爍著。
光不間斷地撞在鏡子上,忽明忽滅,李微瀾的眼神竟顯得有些支離破碎。
沈宜團伸手拉住李微瀾的衣尾,想說點什麼。
李微瀾卻輕輕地甩開,抬起頭,微濕的頭髮遮住眉眼。情緒也顯得晦澀。
「可是,這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李微瀾說。
沒等沈宜團反應過來,李微瀾已經離開了浴室。
門口外,鏡頭上的衣服被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