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無力攤在枕頭上的左手在揉捏把玩後,被分開五指,強硬地插入另一個人交替的手指。
別碰、別碰了……
沈晏清有些慌張的張開嘴想要說些話好叫凌霄停下,可他小聲的喘氣,呼出的氣是一團與他一樣柔軟的白霧,片刻就散在北域冰冷的空氣中。
手虛脫無力的與人交握抓緊,想要抓住什麼,又好像已經抓住了什麼,十指相扣間,先是他的指尖沁出粉,隨即隨著他的頭腦也開始發熱,似乎整個人都染上了潮紅的顏色,他在凌霄的懷裡蜷縮著。髮絲被細汗熏過,粘膩的貼在臉側。
沈晏清像是蕩漾在盛夏午後的碧波上,小舟搖搖晃晃,他被照在臉上的光斑曬得睜不開眼。荷葉的清香絲絲縷縷,遠山的鐘鳴敲了三下,李煦問他:「到了湖中央,我們回頭嗎?」
沈晏清睜開眼,這不是他想要的。
沈晏清比從前更深刻的認識到這點。
他重新閉上眼,渾身僵硬著拒絕:「我不要。」
凌霄一開始沒有當回事,他的呼吸噴在沈晏清的臉側,但是和常人不一樣,凌霄的呼吸是冷的,像冷霜化凍後更冷的寒氣:「你說什麼呢?」
沈晏清說:「我不要了,我耍賴,這賭局作廢吧,你不用替我做事了,我也不和你好。」
叫人意亂情迷的旖旎在冰冷的氣溫中慢慢消散。
凌霄攬著沈晏清好久不動:「你在耍我?」
沈晏清不說話。
凌霄勉強的勾起嘴角,笑道:「你這個人過於優柔寡斷,若是做不到當斷則斷、下定決心便不回頭,日後還會吃大虧。就當是我欠你的吧。」他說是這樣說,但仍舊環抱著沈晏清。
直到有水珠砸在凌霄的肩膀上,他終於放棄,直起身。
到嘴邊的肥肉沒有吃進肚子總是有些不甘心的,凌霄猜測可能和金玉開有關,或者別的什麼人,他的愛侶三心二意得可怕,只要一會兒看不住,就會痴戀上別人。只是唯獨不愛他。
這讓凌霄心灰意冷,又鬥志昂揚。最後千言萬語化成一句埋怨:「我又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物,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怕我,而且只怕我一個。」
床頭就放著一盞熄滅的燈,用火摺子重新點後,房間裡終於有了微弱的光。
凌霄拿著點過的燈去照沈晏清的臉,他哭得有些狼狽,被眼淚粘濕的睫毛一縷一縷地垂著,鼻尖悶紅一片。
察覺到凌霄在看他,沈晏清扭頭,用手背胡亂地擦拭自己臉上的淚水。可他緊閉著不願意看人的眼睛,就像一汪不會幹涸的湖泊。
他的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
凌霄側著臉看了沈晏清一陣,見他還是哭得厲害,沒有問他究竟在哭什麼,最後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