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池有時會想聞霜是什麼時候在他心底烙下烙印的。回憶濕涼,撫平烙印的灼痛。遺忘並不能抹去傷痕,一下雨傷口仍舊會發癢作痛。
時間並不會治癒一切。
暑假,王牧池並未像上次那樣馬不停蹄地回國。
他拖了會,直到朋友生日才不得不回國。踏上宜淮土地的那一刻,遊戲限時活動任務就已開啟。可這次王牧池不想去做任務了。獎勵並非永遠都是好的,上次任務的獎勵就讓他難過了一個學期。
那夜蹲坐在路邊吃泡麵,聞霜提及她中考是在聖哲考的。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時下起了大雨,她沒帶傘,只能在教學樓底下避雨。聞霜說那個教學樓一層有個圖書角,她在裡面找到了一本有關宇宙的書。
王牧池當時垂下眼,心跳驀然加快,沒告訴她自己當時也在那處躲雨。
之所以記那麼清楚是因為那會於百川打包票說絕對不會下雨,他信以為真卻被雨困了十多分鐘。他只記得自己有在躲雨,但不記得那時候有沒有其他人。
王牧池對此保持緘默的原因很簡單。
在此之前他們之間或許還有著很多次偶然,或許他們在同一所小學,或許聞霜常去的那家店他也曾去過幾次,又或許在遊樂場春遊時他們坐在同一輛過山車上……
上天在給他們牽線嗎?
王牧池不這麼認為,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他們現在才相遇?
或許聞霜早就發現了無數次命運般偶遇下藏著的真相,明白他們之間看似平穩的關係是靠個人的主動才能延續,所以才會拒絕他。她不想主動,也不相信王牧池會一直主動,所以乾脆拒絕掉他的告白。
不是聞霜的錯,是他自己選擇喜歡她。
從電梯裡主動詢問是否可以交換姓名起,他就已半隻腳陷入沼澤。
是他先產生好奇,蠻橫地將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扯到一起。走廊上的碰撞讓平行線產生交點,他們本可以只有這個淡到看不清的點,是他主動將其加深並不斷製造新的交點。
是他的錯,是他擾亂了聞霜的生活。
那麼此刻,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是擾亂他生活的石子麼?
王牧池不知道,他猜不出聞霜打電話來的目的。
「回國了嗎?」
「動物園出了新周邊。」
久違地透過電波聽到聞霜聲音的瞬間,壁壘最底下的磚塊被抽走,就此崩塌。她的聲音依舊清亮,透著些散漫的意味,背景音有些嘈雜。也許對聞霜而言時間真的能掩蓋一切,包括他那場表白。
散落的廢墟灰塵滿天,熏得他聲音發啞。
「聞霜,有意思嗎?」
「一放假就給我打電話,還是在拒絕我之後。」
「這樣吊著我是不是很爽,看我犯賤你很高興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