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直戴著口罩悶,在燈光暗後不久,白知予就摘掉了口罩。
這是孔佑第一次見到白知予外露真實的情緒。
他們之前的每一次見面,不論積極地向金裕珍介紹自己的策劃,還是聚餐時喝多了酒被林清梨逼著跳舞,她的情緒都壓在理智之下,從沒如此毫無遮掩過。
更別說哭。
這部音樂劇的劇情確實感人,不過,是因為知予是女孩子所以更能感同身受嗎?
還是大家都在專心地欣賞,沒人注意到她,所以不擔心被發現?
就像看電影一樣,總有人借著黑暗的環境和悲傷的劇情宣洩情緒。
孔佑的心思徹底從劇情挪到了白知予的身上。
他猜測著她這樣的原因,試圖體會她的心情,早已忘了自己買票的初衷。
正常來說,女孩子在哭,紳士一點的舉動一定是為她遞上紙巾。
就算沒有紙巾,也可以用袖子來湊。
但孔佑不確定白知予有沒有男朋友,並且根據他的判斷,大概率有,他不想做讓人誤會的事。
就這麼猶豫著,旁邊的女孩子已經調整好了狀態,幫她擦乾眼淚的最佳時機已經過去。
整場音樂劇共兩個半小時,演員謝幕,掌聲熱烈,持續了很久。
為了不和其他觀眾撞上,孔佑和白知予提前離了席。
雨滴已經衝破了雲層的束縛,簌簌落下形成了雨幕。
「幸好帶了傘。」
他撐開隨身帶進場館的傘,指引她朝沒有水坑的地方走。
「出門看天氣預報很重要。」白知予點頭。
因為身高差,孔佑幾乎把傘都傾向了她,自己淋了半個肩膀。
「感覺最後的be劇情絕情了些,做了這麼多努力,至少應該給觀眾一個好的走向。」
「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結局還算合理,不是所有的不公平都能被修正。」
「女主角還有一個媽媽,算是一個希望,為了她」
「人一定要為了其他人活著嗎?女主就是因為看不到希望,才選擇自殺,處在這種情況中,深愛她的媽媽可能不是救贖,而是將她推向更加痛苦的助手。」
「怎麼可能是推手?」
剛說完前半句,孔佑就感覺,身旁的女孩子扯住了他手臂上的衣服。
還沒反應過來,一輛自行車從旁邊冒了出來,她帶他躲閃及時,才沒有被濺水在褲角。
「如果只是自己處於泥潭中,也許還能忍受,但深愛的人也在一同掙扎,她感受到的就不再只是一份痛苦。」
「兩倍?三倍?或許更多,還有無力和愧疚,她會反思懷疑身為受害者的自己,是不是究竟哪裡做錯了。」
小姑娘剛剛哭過的眼睛眼尾還有點紅,看著讓人憐愛,但絕不可憐,因為她的條理太過清晰,仿若被雨水沖刷過的眸子裡全是不應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
就好像,曾經遇到過和劇情中相似的事情。
「《熔爐》的結局不是也不完美嗎?即便這部電影改變了法律,現實有變得更好嗎?」
這句話把孔佑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