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像一隻矯健的狸貓似的翻身跳起。
他起身後的一瞬間,汗毛聳立,仿佛嗅到危險氣味的動物,身體的雷達嗶嗶作響,眼睛下意識盯緊了危險個體。
不止他,身旁的江逐厄與五號,包括後面跳下來的周繁生,四人都或探究或恐懼地盯緊了場面中央的黑衣人。
如初見一樣,它穿著一身得體講究的西服,衣服側邊口袋裡隆出一道長管狀鼓起,末尾裝不下的槍把露出到空氣中。
它仿佛煮軟的麵條一樣倒U形彎下身,再起來的時候白色手套捏著張紙片,沉默無聲地轉頭,寬大的黑色帽檐遮住全臉。
青涿感受到身後周繁生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紙人是他的造物,它若受傷或徹底損壞都或多或少地會傳來共感。
少年臉頰漲紅,呼吸短促,好像那隻手捏住的不是小小一張紙片,而是他的心臟和脖頸。
「離得…太近了。」就在此時,江逐厄突然從喉嚨里擠出一道低語。
青涿轉眸看去,這才發覺對方臉色白得驚人,在絲毫不燥熱的環境下開始流汗,好似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不佝僂下身體。
他心中一凜,最壞的預想出現了。
管理員走出屋子後,少了層阻隔,對【組織】內成員的壓迫更上了一層台階!
五號也在這時輕輕拍了下青涿的肩,湊近他盯著管理員低聲道:「我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它身上有系統的力量,含量比十號碎片見過的所有npc都多。」
十號碎片就是周御青。青涿心底愈沉。
系統掌握著演員的靈魂與生死,一個被它賦予了不少能量的npc…真的能被演員們桎梏嗎?
就在眾人與管理員無聲對峙的片刻,電梯井陸陸續續又從軟梯上走下來高矮不一的npc。
在這過程中管理員並未發難,與之相反的是,它還輕輕鬆開了手,手底紙片顫抖著飄落的同時,周繁生捂著胸口舒了一口氣。
受控npc行動略有僵硬,好似帶著關節的人偶,不知恐懼地走到了最前方,人群散開成包圍狀,一步步走近,在燈光晦澀處停下了腳步。
「罪犯處決,閒雜人等迅速離開。」
怪異的、仿若巨物咕蛹的語調聲線從黑白雕塑似的管理員身上發出。
它四周半徑三米圍著的npc目光炙熱,身體發出極細微地、由內而外的戰慄,像是一群神經質的信徒。
為首的npc是一個中年女人,住在37樓,才進大廈不久。
青涿認得她,一個住在大山農村里,因為遲遲沒有生育而受盡白眼和指摘、羞於出門的可憐女人。她對「孩子」的渴望已近乎於魔怔的執著,似乎在長年累月的受難中,她為自己種下了一顆種子——孩子來了,她的好日子也就來了。